恍惚了一会儿,他才沉下脸来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门口的谢清:“还不把人带回去!”
“你吼什么吼?”周淮抬手捂了下耳朵,很做作地白了谢迁一眼,说话的语调听起来仍旧带了点醉意,让人分不出是故意还是无心。
“你这老头儿是不是有狂躁症?就跟阿清那个表哥,肖什么来着,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堆极品亲戚凑一块儿,真是难为我家阿清了。”
“……”谢清无意对上了谢迁的视线,原本要说的话乍然停在嘴边。
虽然知道周淮是在耍酒疯,但办的事却很合他心意。
一直到回了客房,周淮都还在嘟囔,一刻也闲不下来。
被他这么念叨一通,谢清都莫名觉得自己真的过得很惨了,摊上这么一堆亲人……
但那些都不重要,谢清只想赶紧解决眼前的问题:“周淮,你要睡就好好睡,快松手,我要回去了。”
周淮抱着他倒在床上,闻言哼唧了两声,一点力都没松。
谢清叹了口气。
他们的年龄是差了十个月,不是十年,怎么会有人喝醉酒跟个小孩子似的。
“你不能走……”周淮口齿不清地说着。
他这会儿好像醉得更厉害了,真不知道什么酒的后劲还能精准选择时间点。
年轻alpha的力量太大,谢清挣脱不开,慢慢也就懒得继续白费力气。
只是距离太近,能闻到周淮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水味,这让谢清感到很不习惯,这种突破正常社交距离的亲近,总会令他想起那个不该存在的临时标记。
AO两性关系中,标记到底有什么意义,或者说,如果未来可以抹除标记所持有的独特性,是否会给整个社会带来巨大的变革……
谢清脑子里匆匆掠过几篇文献的研究方向,顺理成章生出了困意,竟忍不住想,这么睡着也可以,只是对一个alpha过于纵容,绝不是什么好事。
“谢清……”
周淮的呓语将陷入沉思的谢清唤回神来,连带着困顿也减了些许。
不得不说,周淮这张脸生得十分好看,偶尔有那么几个瞬间,谢清觉得把和周淮结婚当成一辈子的事也不是不行。
至少不管这家伙品行如何,多看看对眼睛大有好处。当然,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短暂的色迷心窍。
对谢清而言,理性永远操控他的一切决策。
理智坚定的谢清掐了掐周淮的胳膊,不打算再继续耗下去,于是淡淡瞥了长在自己身上的人,等对方皱眉看过来时才幽幽开了口:“他们让我生个姓周的孩子,周淮,我们做吧。”
谢清很满意自己的实验成果。
周淮在他这句突如其来的狂言后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而是顶着张俊脸哼哼唧唧地趴了回去,仿佛完全没有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谢清想,看来周淮是真的醉了。都说酒后吐真言,换做平常,周淮肯定要扑上来得寸进尺一番,虽说未必敢与他做到最后,却也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毫无反应。
虚实真伪,总是很容易分辨的。
谢清无声笑了下,视线从周淮无名指根的戒指上挪开。
第二天午餐时间,谢清和周淮被喊下了楼。
楼梯上,周淮突然踩空了一阶,落后一步的谢清下意识伸手把人拽住,眉头不自觉隆起:“走楼梯不要分心。”
以前孟霏就在下楼时崴到过脚踝,还身残志坚地上了好几天的课,把体育老师都看傻眼了。
不过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从此她上下楼梯玩手机都要由谢清拉着引路,毕竟手机实在戒不掉。
周淮心有余悸地反扣住谢清的手,只是面上不显:“哦,还不是他们大清早吵人美梦,我还没睡够。”
“……现在已经十一点二十八分了,你是猪吗?”谢清顺口提醒了一句,心底微起波澜,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跟周淮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整晚。
可能那些酒确实有后劲,连他都醉倒了,一觉睡到天光大亮,这大概是他最近这么些年来第一次在谢家睡到安稳觉。
谁知周淮很幼稚地对他摆了个鬼脸,还模仿了两声猪叫:“你说说你,明明跟我是同龄人,作息却跟个老头子似的,我这是把你带上正轨,你应该感谢我。”
“……”谢清觉得自己该被气笑了,脸上也吝啬地露出一点点笑容,“歪理。”
周淮满不在意地笑了笑,看着谢清的神态,心里有点痒痒的。
可惜,他好不容易分辨出的那一点笑意,在他们看到餐桌前的人时瞬间消失殆尽。
“表弟,愣着干什么,过来坐啊。”肖朗朝他们招招手,笑得明显不怀好意,也完全不为上次的不欢而散感到尴尬。
谢清没他这么厚的脸皮,更是厌恶这样的人。
他停下脚步转眼看向谢菱,对方似乎知道他的意思,却也只是轻轻一笑,并不多做解释。
“啧,”身边的青年也跟着他停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鸿门宴啊这是。”
谢清不语,只稍稍垂下眼。
紧接着,耳边忽然又响起周淮漫不经心的嗓音:“阿清,你说这是针对你,还是针对我们?”
谢清用眼神告诉他,没有“我们”。
周淮故意抬起套着婚戒的手欣赏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着他,笑眯眯地说:“我知道了,是针对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