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里希在他们出逃的过程中发挥了作用,作为谢尔特的政治对头,他宁愿被挟持也不愿意被对手相救。
等黎海月彻底甩开追兵离开伽兰,他才惊慌失措怒骂自己的下属蠢货。
何因北毫不犹豫放倒他:“节约资源。”
星海浩瀚,飞行的机甲恰如一枚眼瞳,它穿过绚烂的星云,走向自由的新生。
即使自己的通缉令已经遍布各个星网,何因北还是彻底放松下来,她伸了个懒腰走到黎海月身边,一边学习机甲驾驶一边问:“辛苦了,我们现在到哪了?”
黎海月报了一个坐标,再往前三百光年就到诺尔西的星际属地。他们得提前绕道,避开诺尔西到刚独立不久的星球填充补给。
这些日子危机总是步步紧逼,好不容易放松下来,何因北眉眼倦怠,像一只晒饱太阳懒洋洋收起爪子的小猫。黎海月忍不住靠她近一点,嘴上却说着正事:“其实除了机甲,我还从何老爹身上拿了其他东西。”
目光落到他身上,黎海月张开手,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细长芯片躺在他手心。黎海月解释:“对智能体来说最重要的核心元件,储存我们意识的地方,这是何老爹的。”
当时情况危急,他们拿不准何老爹究竟听命于谁,但黎海月还是趁机拿走了它。登上机甲的第一时间,他们就确信何老爹最终选择帮他们。
他们召出来的机甲不仅权限完整,能源充足,甚至还填满了碳基生物所需要的营养剂和休眠液。
不是说为他们准备的都说不过去,但他当时怎么又毫不犹豫地朝黎海月开枪?
何因北想不明白。黎海月托着芯片,回忆遇到何老爹时他的一举一动,望向何因北的眼神郑重:“其实,我大概能理解他。”
同样是战争机器,同样被制造出来就受制于人,个人意愿无足轻重,只需要绝对服从。自我诞生的意识,反而是他们痛苦的根源。
“他最后一句话‘不自由,毋宁死’,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自由对我们而言,或许像人类科学家愿意穷极一生追求的真理,虚无缥缈。”他思考着,望向浩瀚的宇宙,“或者你们的营养剂,吃了能活得很好,只是行尸走肉。”
词不达意,但他知道何因北能懂。
他回忆着在诺尔西的自己、被送上战场的自己、被俘虏的自己,他能够感同身受:“【蠕虫】让他的想法绝对透明,如果他想要帮我们,那控制他的人一定会阻止,他们拥有他身体的绝对操作权。但如果他想要死,对幕后人员来说反而无足轻重,因为这样的想法在军队机器人身上平均五秒就会产生一次。他真的死了,机甲操作器才有可能到我们手上。”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躯体损毁对智能体来说无关痛痒,于是在拿到操作器的同时,黎海月趁机将核心芯片拿了过来。
出乎意料,何因北竟然也能共情他。于是黎海月得到了一个拥抱,和一个落在额头上的吻。他的眼睛慢慢睁大,不可置信地抬头,看见何因北启唇:“还能救他吗?”
能,当然能。但黎海月不想在当下救。他瞬间收好芯片,扶住何因北的腰不让她离开:“你刚刚在做什么?”
“……打蚊子。”
“用嘴打吗?”
“我、乐、意。”
何因北转身欲走,黎海月却抓牢她,仰头看她目光灼灼:“我知道,那是吻对不对?你刚刚在亲我对不对?我知道亲吻在你们人类中代表着什么,你终于喜欢我了对不对?”
何因北不知道,只是在那一瞬间,她的同情心泛滥。她不回答,黎海月反而高兴:“真神奇,当初哪怕我在你面前掉眼泪,你的心都不会软一下。现在我只是在说别人的遭遇,你反而能够心疼我了。你真好,我真的好喜欢你。”
何因北脸色羞红,她抿唇掰着黎海月的手想要离开,黎海月却凑得更近,可怜兮兮地卖惨:“我真的好喜欢你,你能允许我吻你吗?”
施力的手指停下,何因北目光闪烁,最终还是选择点头。
第一个吻,黎海月牵起她的右手,落在她的指尖。
于是何因北颤抖着靠近,第二个吻,她主动打开了黎海月的口腔。
他们像两只莽撞的小动物,接吻更像是舔毛,他们把彼此的唇瓣舔湿,小心翼翼地靠近,郑重其事地触碰,带领着对方前往自己的领地。
初时的青涩逐渐褪去,他们在对方的亲身教学里逐渐摸索到技巧,这件事比简单的触碰还要让黎海月上瘾。
但是他记得人类需要呼吸。
所以他及时推开何因北,拍着她的后背替她捋顺气息,然后,下一次,再开始。
他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常常接吻,黎海月抽空安置何老爹的意识,用机甲里的材料给他做了一个可发声装置。
毕竟植入意识的【蠕虫】并不会因为躯体损毁而消失,要是贸然给他提供躯体,还不知道操作着躯体的会是谁。
但何老爹却没有醒过来。
芯片无论受到什么刺激都没有任何波动,他好像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