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微低气压地回了总督府。
却没想到刚到门口,就看到容兰,靖芸以及葛氏母女狼狈地站在门外与人推搡。
两个打手一样的男人把几个没来得及整理完的行李箱扔到她们面前,“你们有任何问题都去找童海,他把这处宅子抵给了我们白掌柜,今日就是约定收房的日子。”
“白纸黑字的合同也给你们看过了,再赖着不走别怪我们欺负女人!”
童微面色一凛,连忙走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
靖芸一看到童微,哭着将事情说了一遍。
今天童微刚被婚车接走,拍卖行的白老板就拿着抵押合同带人上门收房。
抵押合同上写着,童海将童家的商铺,宅院以及其他资产全部抵押给了白老板。
他换了整整一百万银元,然后连夜带着二房三房的人离开了上海城。
他本来也想带着葛氏和六小姐童年走。
但葛氏顾念与容兰的主仆情分,不愿意跟她走。
童微心疼地看向容兰,“额娘,你还好吗?”
容兰冷着脸问她,“如今你满意了?如今得罪了顾将军,你阿玛又卷钱跑路,诺大的上海城,将不会再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如今只剩了一条路,去南京投奔你舅舅。”
童微从五岁起,在舅舅家住过十年。
她太知道寄人篱下的滋味了。
舅舅和表姐表弟虽待她极好,可舅母却总是阴阳怪气,幸而有外祖护着才得以周全。
而如今外祖已经去世,她们又是拖家带口的去,还不知舅母会怎么刁难,到时舅舅必定也很难做。
童微抿唇,“额娘,靠别人终究不如靠自己,而且这宅子是您的祖宅,不能这样莫名其妙丢了。阿玛瞒着你抵押是犯法的,我要上法庭打官司,帮您把宅子要回来!”
“我手里还有些钱,足够我们租房子生活了,我们这么多人,总能想出来活下来的办法。”
靖芸擦掉眼泪,率先表态,“我可以去别人家做丫鬟,每个月除了工钱还有赏钱。”
葛氏道,“我会缝制衣服,可以去裁缝铺帮忙。”
葛氏说完就转头看向童年,用目光示意童年。
童年纠结半晌,别扭开口,“我可以退学去赚钱贴补家用。”
童微看向她,“小六,咱们家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你的学费一定是管够的,你只管安心读书,三姐供你。”
葛氏受宠若惊,“年年读了这么多年书,学的知识已经够她受用一辈子了,如果放在以前,她这个年纪都可以定亲了,让她退学没关系的。”
童年快被她母亲给气死了,索性扭过头不看她。
童微又劝了两句,可葛氏就像是打定了主意一样死活不松口,直到容兰听不下去,没好气地开口。
“葛莹,从古至今,读书都是天大的事,这件事我做主了,就听微微的。”
葛莹是葛氏的名字,这名还是她被卖给容兰当丫鬟时容兰给她取的。
自从被童海强迫怀上孩子,容兰就再没叫过她。
如今乍一听到这个名字,葛氏的眼眶蓦地就红了。
“谢谢小姐。”
容兰眼眶也湿了,她偏过头,不想再小辈面前掉眼泪。
做好决定后,童微去宾馆开了两间房安顿好了大家。
然后带着靖芸出去看房子。
转了一下午,她看中了一处小院,院落不大,但足够住下她们几个人,租金也算公道。
可就在签合同交定金时,对方一知道她是童微,立刻毁约不租了。
童微也未纠缠,毕竟在上海城顾家就是天。
如今她被顾家退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谁敢在这个时候得罪顾家?
一连几天,童微一直在吃闭门羹。
到最后,中介们一看到她都开始躲了。
宾馆的日租金和饭钱很贵,再租不到房子,她手里这点钱就要被耗尽了。
童微很快想到了解决办法。
……
将军府里,顾景攸盯着手里的请帖已经看了半个小时。
说实话,整个上海城想请他吃饭的人多如牛毛,这种请帖他每天都会扔很多。
可偏偏这封请帖的落款是——
童微。
她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请他吃饭?
长空想到童微给他递信时说的话,几次欲言又止后,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少爷,我今日出门的时候,在外面听到了一些话,是关于童小姐的,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顾景攸冷眸看过去,“说。”
“就是……童小姐因为被您退婚,整个上海都在传童家得罪了将军府,就连童督军都连夜卖掉祖宅离开了上海,童小姐和童夫人也被赶出了督军府,她们现在是举步维艰。”
长空停顿了下,又继续道,“我觉得童小姐这个时候请您吃饭,肯定目的不纯,您不能去。”
长空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童微请大少爷吃饭,还偏要让他说出这么一番话。
但是童微之前帮过他们大家,她现在这么困难,他得帮她这个忙。
顾景攸若有所思地抬眸,漂亮的眼眸看向长空。
长空心虚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