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场景和当初竟出奇的相似。
桑兮渺不记得,大四那年,也是她追的他。
只不过,尚是学生的她,比如今更直白干脆:“你当我男朋友吧。”
语气理所当然得仿佛就像在说,中午吃烤鸭吧。
盛时想,他早已是烤熟的鸭子,飞不出她的餐盘了。
进度条不断往前倒,回溯到他们相识的节点。
为了逃避工作,桑兮渺加入考研大军。
学院的保研名额给了那些学习上进,实践经验丰富的优等生,而桑兮渺的成绩从她开始靠画稿接生活费后,便显得平庸无奇,老师们自然不会青睐她。
她的叛逆期来得比寻常人要晚,当同龄人认真筹划起未来,她选择蹉跎秋春招这个黄金时期。
只因为陈敏容不断在电话里指责她,不顾父母意愿,非要转到一个就业前景灰暗的专业。
提交转专业申请表的那刻,应该是叛逆期的开端。
她没有考虑过就业困难与否的问题,单纯是想在迟到的,迷茫的青春期时,寻找一个理想与现实的平衡点。
是的,就像陈敏容说的,她任性妄为,枉费他们多年的栽培。
然而,那些冗长、晦涩的专业词汇,无论如何也无法进入她的脑子。
也许是抑郁症导致记忆力衰退。
图书馆里,考研的学生从早到晚埋头苦学,甚至有人将洗漱用品放在桌上。
大家都在为一个可能性努力拼搏。
桑兮渺时或转动电容笔,撑着下巴,看着窗外一碧如洗的天空发呆。
松弛得格格不入。
苏婧给她发消息,说晚上东广场有音乐节,要不要去看。
S大的社团活动很丰富,各种晚会,比赛,表演,除了为修得必要的学分,桑兮渺几乎不参加。
大四了,不用再为计算方式复杂,零零散散收集得来的学分忧虑,但她破天荒地答应了。
可能是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真正享受过大学校园生活。
方到东广场,便看见音乐节的海报易拉宝,上面介绍着活动主办方,S大音乐协会,还有协办方,是其他大学音乐社团。
苏婧挽着桑兮渺的胳膊,八卦说:“音乐协会前任会长特别帅。”
“哪种次元的帅?”
一次元里,帅的概念是,面如冠玉,芝兰玉树,郎艳独绝;二次元则是尖削的下巴,飘扬的头发,八头的身材比例。
三次元……嗯,仅仅是收拾得干净,五官不乱长的男的,就能被称作“帅”了。
苏婧真被她问住了,想了想,回答了三个字:“都不是。”
如此,桑兮渺倒有些感兴趣了。
起初,这点兴趣还只是从“丰富素材库”的角度出发,见到人后,就朝着“见色起意”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距离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广场上陆陆续续聚集了不少人,除了本校学生,还有很多来散步的老人、小孩。
不用钱的热闹,都想来凑凑。
她们到得不算早,站不到前排的位置了。
有人派发着免费的荧光棒,到桑兮渺这儿,忽地朝她背后喊了声:“时哥,你怎么不去前面?”
桑兮渺下意识地往后看。
是男人的锁骨,再向上移。
他面向光源,个子又高,她能够直视无碍。
桑兮渺脑海中有了“超越三种次元的帅”具体的样子。
脸如建模般精致,皮肤光滑细腻,是那种既得基因彩票,又护养得宜的好,像是天生自带柔光滤镜。
而且,“帅”是一种综合感觉,于她而言,声音也包括在评价体系里。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
他开玩笑说:“我就不去前面挡人视线了,免得招人嫌。”
对方有些为难:“但荧光棒只剩两根了。”
他颔首,“没事,给她们吧。”
最后两根就落在桑兮渺和苏婧手上。
桑兮渺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
转过头,苏婧小声和桑兮渺说:“欸,他就是前任会长盛时。”
桑兮渺点点头:“猜到了,在方圆五百米内,他都是帅得最突出的那个。”
“噗。”苏婧笑了,“第一次听你这么夸一个男生。”
桑兮渺说:“你不觉得,他既有点像利威尔,又有点像百里羽吗?”
身后传来一句疑惑:“百里羽是谁?”
呃……
忘了离得太近,被他本人听到了。
桑兮渺因为心虚,声音弱弱的:“一个国乙男主。”
“嗯?什么?”
盛时没听清,将头低下来一些。
其实仍在正常的社交距离范围内,但她在现实生活中极少和男生接触,心里一时紧张,嘴巴也不受自己控制。
脱口而出一句:“没什么,就是说你长得好看。”
苏婧微微瞪大眼。
跟一个陌生人说这种话,跟调戏没什么区别了吧?
盛时也怔了下,随即笑了笑:“谢谢。”
桑兮渺语气诚恳,像是为背后评议他而找补:“但你比利威尔高很多。”
他笑意加深:“这个确实是。”
“你也看过啊?”
“只看了第一季,后来就忘了,结局怎么样?”
“最终季还没有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