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叉叉叉啊!赶紧叉出去啊!”
“说得容易,万一没叉中明天全牌坊街的人都来吃桌了!”
“好了别吵,它已经很不耐烦了。”
话音刚落,那条蛇果然朝说话的方向扑过来,赵迟来惊叫一声,下意识把手里的瓜砸出去。
啪的一声,蛇头被砸个正着瞬间缩回去,但原本要落到它颈后的钢叉也叉了个空,瓜瓤碎了一地。
“赵慢!你能不能别添乱?”张鑫忍不住吼了一句。
“你能不能眼神准一点?”她也不知道啊!
“好了我来。”黎明律接过叉子,朝蛇走了两步。
赵迟来又怂又关心,跟在他背后亦步亦趋。
“叉这边,这边好叉。”她指指点点。
“好知道了你松手。”他无奈。
“松手万一它扑过来怎么办?这样我还能拉你一把!”她边说边演示,没注意一脚踩中地上的碎瓜皮,哧溜一声仰面滑出去。
那条蛇本就伺机多时,见状再次扑身而上。
黎明律顾不上拉人,立刻投叉,那条蛇飞身躲得快,只斩住后半身,如果继续探头轻易就能咬住赵迟来滑过来的腿。
未及细想,他已经抬脚踩向蛇头。
“嘶……”
赵迟来捂住脊椎骨,疼得浑身发卷。
“阿律!”“迟来?”“慢慢!”
大家立刻围过来查看情况。
“我没,没事……那蛇叉住了吗?”她摆摆手挣扎起身。
身旁无人回应。
蛇头已经扁了,陈抑休丢掉手里的铁锹,蹲下来拉起黎明律的裤脚查看:“刚是不是没踩中?我看看。”
“什么意思?黎明律被咬了?”赵迟来不可置信。
他没有回应,但嘴唇泛白,额角也起了薄汗。
赵迟来忍不住有点慌了:“怎么会这样?对不起……好像是,好像是我害的,这蛇有没有毒啊哥?黎明律不会真被咬死了吧呜呜……”
她想要看看伤口又不敢碰,急得跳脚,回头扯住梁辰问他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送医院。”
梁辰把小午交给她,转头去屋里打急救电话。
陈抑休已经捏住他的伤口用盆里的肥皂水冲洗,张鑫也在到处找扎带。
“对!医院!”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走黎明律,我带你去医院!”说着放下小午在他身前蹲下来,拍了拍肩膀示意他快上。
“你别添乱,一休哥急救呢。”张鑫提醒,“你还是先盯着小午吧,别让他也被咬了。”
“对不起黎明律……”
她措辞片刻也只能说出这句话。
“没事,你马上就能知道了。”黎明律捏着腿,还有力气笑。
“嗯?”
“我和它到底谁更毒。”
赵迟来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转了一会儿才想到前不久停电那次,她在巷口说的气话。
“我这个乌鸦嘴……”
她更想哭了。
“救护车马上到,咱们先给他送去社区医院看看。”表哥很快从屋里出来。
“来,你帮他扎上,我背过去。”张鑫找到绳子,两人很快扛着黎明律走了。
陈抑休也没闲着,他放下盆想要跟上去,半路折回来又去屋里带出黎明律的钱包,边走边交代赵迟来:“我把钱和证件送过去,你们不要乱跑。”
“那,那我能做什么?”她追上去。
“你在家等着就好了,”他已经跑出去,闻言回头招了招手,“不会有事的,等消息!”
“好!我就在茶馆门口等你们!”她保证道。
他们一走,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小午有点担心,但回头对上赵迟来已经崩溃边缘的泡泡眼,还是安慰道:“没关系姐姐,黎哥哥不会有事的。”
大家都思路清晰,连小午都比她懂事,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埋在小午的兜衣里,默默抽泣。
“姐姐,你是不是在哭?”过了一会儿,小午问。
“……”赵迟来一顿,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颇觉丢脸。
她狠狠蹭了一把正色抬头:“没有啊。”
小午低头:“可是我的兜兜都湿了。”
“这不是你自己的口水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被说服了还是被无语住了,“哦。”然后不再纠结,挣扎着要下来,走到之前放透明盒子的摇椅旁边,翻出那根发圈自己玩,没一会儿就咯咯直笑。
赵迟来看着看着,眼泪又漫上来。
小孩子似乎总有一种轻易获得新奇感的能力,一个小绳子就能让他们的笑声装满整个盒子。等到有一天他们不再被小小的障眼法欺骗,空盒子也被其他东西装满时,才会变成大人。
可是现在的她既没有办法清空自己的盒子,完完全全做回小孩,也没办法用其他的东西填满自己的空盒子,把自己当个大人。
只能像个众目睽睽踩到屎又不敢声张的胆小鬼,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以为自己昂起头就会毫无破绽,殊不知只要用力过度,脚下就会出现她虚张声势的影子。
可是除了假装,她别无办法。
因为大家都在奋力往前,只要停下,她就会慢人一步。
一步,两步……好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