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迟来难免有点尴尬,“你们起好早哦,怎么都没叫我?”
“叫了的,我叫了姐姐三次,”小午的声音从窗户里传出来,他在屋里看电视,“阿嬷说让你好好睡,我就没叫了。”
“感谢阿嬷,”她一个箭步跑去厨房,“阿嬷我来帮你!”没一会儿端了个空盆出来,去对面的杂物房。
“严阿婆!在家吗严阿婆?我来拿药……”一个阿叔快步跑进来。
“在的!”阿嬷探头。
看清院里的情况阿叔哟了一声:“你俩大孙子回来了?”
“啊?”阿嬷顿了顿没有否认,反而哈哈大笑,“是啊是啊,我俩大孙子,个顶个的力手力脚!”
“看着以后就有出息,还是您老有福气啊!”阿叔夸了两句,跟着进屋取药。
“是风湿又犯了?”
“这次不是,吃坏了肚子。”
“哎哟,肠胃药正好没有了……”
要拿的药正好缺货,他改拿了两盒膏药回去,经过院子,又朝陈抑休和黎明律一顿夸。
“真懂事啊,以后做大生意有大出息挣钱给你们阿嬷花啊!”
“会的阿叔。”
“阿叔慢走。”
两人挨个打招呼,回头对视一眼,继续手上的事。
那阿叔挥了挥手,出去没走多远又回了两次头,眼神有点狐疑:“我怎么记得有一个是姿娘仔啊?”
姿娘仔赵迟来端着半碗老菜脯出来,隐约觉得院里两个人的手速比她进去的时候快了不少,多看了两眼。“阿嬷,我好像听见有人过来了?”
阿嬷切着肉:“你村东头的阿廖叔啊,就是种橘子那个,来拿药。”
“哦我记得!他家橘子可好吃了,现在还种吗?”她立刻想起来。
“不种了,去年承包给了别人……你就拿这么一点?蒸肉要多放点这个才好吃啊!”阿嬷抽空扫了眼碗,立刻又把她打回去。
如阿嬷所说,老菜脯蒸肉就是要菜多才好吃,阿嬷还匀了一些做菜脯蛋,咸香满口,是赵迟来馋了很久的味道。
除此之外,还有黎明律最爱的海胆炒饭,小午最爱的卷煎,一休哥……一休哥没有最爱吃的,他什么都吃,是长辈们嘴里平时最好养活的那一类。
吃过午饭赵迟来勤快了一回,自告奋勇去洗碗。
阿嬷带小午去午睡,临走给陈抑休和黎明律放了假。“这些就到这儿,来了还没出去看过吧?让慢慢带你们四处走走。”
赵迟来也没真敢把两人往死里用,一口答应。
海边的日头毒辣得很,不会因为水多就更好过。
她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戴上帽子又扯了阿嬷的头巾裹在外面,整个人只露出一双眼睛。
“哎你们要不要?”
陈抑休摇摇头,黎明律也觉得她太夸张:“你这样就算去抢银行也没人抓得到你吧。”
“不要就算了。”
她哼哼两声,提上水桶颇有点幸灾乐祸从两人跟前路过。
“拿桶做什么?”陈抑休疑惑。
“带你们赶海啊。”阿嬷说四处走走,赶海怎么不算一种四处走走呢?
赵迟来的本意是让他们抓紧一切时间干活,但没想到两人居然同时精神一振。
“好啊!我很早就想赶海来着!”陈抑休有样学样,也去找了个桶带上。
黎明律则转头就往屋里走,边走边脱鞋:“等我1分钟!”
“……”
不到一分钟黎明律就出来,他换了身灰色的polo衫和卷到膝盖的老头裤,一看就是他阿公的,脚上没有穿鞋。
“可以啊,有备而来?一休哥呢?”
陈抑休扯了扯衣领:“我不用。”
她看了眼他洗得发白的包浆领口,点点头:“你确实不用,走吧。”
赵迟来从小没少在渔田村乱跑,对这个时间段的涨落潮时间清楚得很。
上午十点到下午六点,是最近最适合赶海的时间段。滩涂上水位很浅,泥沙和浅水沟里到处都是生猛海鲜,运气好的话,不用俩小时就能捡满满一桶回来。
知道这个道理的显然不止她一个,他们到的时候滩涂上已经有了很多人,附近的海域都有翻找过的痕迹。他们挑挑拣拣了四五百米,只收获两只花蟹,三只海星,一个海胆和浅浅一兜小花蛤。
“阿律!你看你看,又有一个!”
“我这里也是,应该是个什么螺。”
后面时不时传来一惊一乍的声音,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她有意去更远的地方,但忍住没说,耐着性子陪他们往东边的野滩走。
到太阳西斜的时候,桶里总算满了一半。
赵迟来撑着酸痛的腰背站起来,前头两个居然还和出来的时候一样有精神。她摇头,看了眼天色,打算叫他们回来:“哎……”
掠过后面的山林,一片耀眼的黄色从眼角余光里闪过,她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什么?迟来你有叫我们吗?”陈抑休隐约听见。
赵迟来收回视线,笑着三两步追上来:“你们渴不渴?”
陈抑休停顿片刻,点头。
黎明律则眯了眯眼,有点警惕:“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只不过是想让你们陪我摘点橘子,能有什么坏主意?”她眨了眨故作无辜的眼睛,一脸期待看着她俩。
黎明律想到什么回头,朝不远处那片色泽亮丽的青黄橘林看了一眼,然后拉着陈抑休转头就走。
“哈哈晚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赵迟来一个擒拿手就给两人抓回来,一直往橘林的方向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