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傍晚的时候,黎明律抱着一堆棒棒糖回来了。
“你买这么多棒棒糖做什么?”赵迟来不请自来。
“阿休买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从黎明律脸上看到了熟悉的麻木。
“真是难得啊,这个铁公鸡……”
阿嬷在厨房叫人,黎明律放下东西过去。
陈抑休还完车回来得晚一些,手里提了两个袋子。
赵迟来一眼看出那是冰淇淋和辣条,飞一样迎上去:“厉害了一休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七个小矮人?”
陈抑休挠头:“我乱买的,还有红绿灯和摇一摇。”
“今天有什么喜事吗?这么大方?”她叫小午出来吃。
“没有,就忽然想起很少请你们吃东西……”
赵迟来接过袋子和小午大吃特吃,反客为主对陈抑休发出邀请,他摆了摆手说去屋里待会儿。应该是继续出门前没做完的事。
“赵迟来,阿嬷让去捞点花蛤。”黎明律拿着菜篮子出来。
“哦好,来了。”她把没吃完的金丝条塞进袋子里,舔干净手指跟上。
马上就要开始涨潮了,滩上没有几个人,放眼望过去,只看见寄居蟹横爬的身影。
当然还有晚霞和日落。
不过赵迟来并没有什么心情多看,翻过好几遍的泥滩已经不太好找,她避开密集的脚印,仔细搜寻花蛤呼吸的痕迹。
过了一会儿,她手里积了一小把,回头叫黎明律来接。
他借海浪冲了一把手,拿着篮子走过来,背着夕阳,整个人都泛着温暖的红色。
赵迟来多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疑惑。本来干干净净的脸上,因为这一摸反倒多了两道泥痕。
“哈!”她忍笑摇头,“没事,你回去吧。”然后继续往前挖。
黎明律却没走。
他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赵迟来疑惑看过来时都没有什么动静。
“……怎么了?”这次轮到她一头雾水。
他也忍笑摇了摇头,但什么也没说,就地翻找起来。
“莫名其妙。”
赵迟来不再管他。
不过没一会儿又听他开口——
“赵慢。”
“啊?”她疑惑回头。
“赵慢,慢。”他换了个称呼,又叫一声。
“嗯,嗯?”她依旧等着他下文。
没等到。
只等到又一个称呼。
“慢,慢。”他静静吐出两个字,有点生疏。
“我在呢,说啊。”
她擦了把汗,没明白这是要演哪一出。
好在这次他没再打什么哑谜,口齿清晰问道:“我以后能叫你慢慢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毛茸茸的,黏糊糊的,像一颗太妃糖。
她眨了眨眼收回思绪。
他说什么来着?叫她慢慢?
不是,叫她半天就为了问这个?赵迟来不太理解,但十分尊重:“可以啊,大家不都这么叫我吗?”
“但我以前没有叫过。”
“那为什么突然想叫了呢?”
黎明律回以沉默。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先想明白。
是听见阿嬷的催促,赵迟来才收回视线。
“哦!来啦——”
她接过他手里的篮子,催促:“好了回去吧,这些应该也够了。”
走到半路还没听见身后有动静,她回头。
黎明律正看着一只海螺发呆,眉眼纠结表情有点疑惑。
“怪看不懂的。”她嘟囔一句,自己走了。
来了快一个礼拜,几乎天天都在干活,今天终于清闲了一点。
吃过晚饭赵迟来翻开行李箱,决定将抛诸脑后的练习题和沙袋捡起来。她先写了会儿题,写得有点烦躁,又去院子里练拳。
练了一会儿不但没有平静,反而更烦躁,总感觉有人在耳朵边上念经。
她停下来仔细听,念经的声音更明显了——
“啊~哈~@#¥¥%”
“啊~哈~@#¥¥%”
好像是电视的声音。
她踱到窗前,就见床头排排坐了三个人,都目不转睛盯着黑白色的电视屏幕。
武打画面配合韵律感很强的歌词快速闪动:
“吞风吻雨葬落日未曾彷徨,
欺山赶海践雪径也未绝望,
拈花把酒偏折煞世人情狂!”
她听着听着也莫名想点头。
“这是什么片子?以前怎么没看过?”
陈抑休没有转头:“昨天新播的武侠片。”
黎明律也没有转头:“《天龙八部》。”
小午热情招手:“姐姐快来,这个好好看!”
赵迟来眼神一亮:“出新版了吗?”
黎明律点头:“嗯,前几天就在TVB开播了,省卫昨天转的。”
她顿时顾不上练拳,解开沙袋脱鞋进屋:“哇,这次转得好快!”然后挤入其中,半路顺便把零食袋也薅过来。
中途阿嬷好奇看了一会儿,没太看懂,转头去端了一盆西瓜过来。
大都是赵迟来和小午在吃。
还剩最后一块时,她和小午同时伸手,各自捏住瓜皮的两边。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妥协。
“我先拿到的。”
“明明是我先。”
“那好,石头剪刀布。”
小午率先出拳。
赵迟来已经伸出来的剪刀慌慌张张改成布。
“我赢了!”她一点不心虚。
“……”
小午张了张嘴,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