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迟来不知道个中细节,只看见她爸中途放弃,屁股终于安心坐实。
“放心吧,有我妈在你爸不会过来。”张鑫给她夹了一块扣肉,眨眼示意她快吃。
“哦?这么肯定?”她一口塞嘴里。
“我妈我当然知道!吃啊大家……”他招呼起来。
“慢慢你吃这个,这个好吃!”文思泉也给她夹了一筷子脆肚。
“还有这个,这个!”陈抑休的鸡腿紧随其后。
旁边的黎明律夹起一块咸牛奶,悬停片刻,夹进自己碗里。
因为这一顿放纵,之后赵迟来被迫素了好几天。但不要紧,她自有地方可以打牙祭。
每天晚上都借写作业的由头,轮流去其他人家里蹭夜宵。
今天晚上何温婉就给俩人炖了杜龙汤。
新鲜的杜龙洗干净,切成段,放入不少黄豆作配,肉骨软烂分离,喝到嘴里隐约还能闻到淡淡的药香。
“好喝!”
赵迟来竖起大拇指。
“喜欢喝就多喝点,下回喝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了。”她说完这话就返回厨房去擦灶台。
“……”
赵迟来凝噎片刻,眼神询问旁边的文思泉。
文思泉不说话,只是喝汤。
她就懂了,何温婉这是还想着要离婚。只是文思泉的态度,却有点让她看不懂。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赵庆国做出这种对不起梁惠的事,她一定二话不说把他一拳干回重庆去。
看文思泉闷声不语的样子,怎么好像并不是很支持?
回到家里,她还在想这个事儿。
跳绳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儿,赵庆国恰好从她面前路过,下意识回头嗅了嗅。
“嗯?怎么了爸?”她回神,不晓得他这是在干嘛。
“……没事,你继续。”赵庆国什么也没说,又接着走了。
睡前称重的时候,赵迟来特意去了趟厕所,把肚子排得干干净净。结果还是没能拦住指针越过66,甚至隐隐有往67去的趋势。
“不应该啊,怎么还胖了?”梁惠刷牙路过看了一眼,百思不得其解。
赵庆国沉默,赵迟来忐忑。
但过了一会儿,他就笑开了:“哈哈,可能是反弹了,我听说减得太着急确实容易反弹,看来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赵迟来松了口气。
心里又庆幸又自责,下定决心明天不能再吃了。
到了第二天晚上,陈抑休邀请大家一起来吃披萨的时候,她立刻把前一天的痛定思痛忘得一干二净。
“这个这个,这个菠萝味的给我再来一块!”她指挥张鑫递过来。
张鑫自己顾自己都难呢,还是文思泉帮拿的。
她嘴里吃着一块,手里拿着一块,眼睛已经看上了下一块:“还有唔,还有那个……”
两只手同时伸向最后一块烤鸡披萨,陈抑休和黎明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相同的意外。
“给慢慢留着,你忍一忍。”最后还是陈抑休狠心拿走。
“……”黎明律什么也没说。
他回身,隐约听见一阵指骨收紧时发出的咯噔声,疑惑看向窗外:“你们听见了吗?”
“什么?”
“窗外好像有人。”
“我去你别说这种恐怖故事!”张鑫立刻蹦起来躲到赵迟来身后。
异响还在继续。
混着干燥的秋夜蝉鸣格外诡异。
几个人都有了点不同程度的瑟缩。
关键时刻,黎明律果断起身。
他来到窗边,犹豫片刻一把扯开没拉紧的窗帘,窗户上赫然贴着一张黑脸——
一张因为咬牙切齿而异常狰狞的中年男人的脸。
“啊——”
“什么东西!”
“退退退!”
大家不约而同吓了一跳。
离得最近的黎明律率先冷静,尴尬转头:“是赵叔。”
两分钟后。
几个人排排在赵家沙发上坐得整整齐齐,噤若寒蝉。
赵迟来则扛着一对杠铃在院子里步履蹒跚。
“嗯……嘿!”
“你们几个……”
赵庆国抬手,从左边第一个点到右边第一个,又点回来,措辞半天没有一句完整的话,最后似乎是气笑了,大喝一声:“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和赵慢来往!”
张鑫首当其冲被喷了一脸,壮着胆子:“叔,你这……你这是不是太过头了?我们不过是给慢慢喂了顿吃的……”
赵庆国沉脸打断:“只有一顿?到底有几顿你们心里清楚,要我一天天往前翻吗?”
“……”
他缩了缩脖子,立刻不说话了。
“对不起叔叔。”文思泉第二个滑跪。
“对不起?然后下次还敢是吧?”赵庆国冷哼。
“对不起叔叔,下次不敢了。”陈抑休补上。
张鑫立刻跟着重复了一遍。
赵庆国随即看向最后一个。
黎明律先是说了句对不起,但是紧随其后:“慢慢如果再遇上想不通的难题,总得有人给她点头绪,对吧?”
“你小子想说什么?”
“我想说,不如把做题的地点换到这里来,在您眼皮子底下,我们肯定什么也做不了,您说呢?”他诚恳建议。
“……”赵庆国并没有一口拒绝,是看见在旁边嗑瓜子的梁惠点了个头,脸色才松快两分。
“有点道理,但你们都得先停职观察一个星期,真有必要,我再考虑!”
“都听您的。”黎明律顺着往下说,其他人也没有异议。
“那就这样,散伙!”赵庆国迫不及待赶人。
临走的时候,大家都看着满头大汗的赵迟来欲言又止。
黎明律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和赵庆国商量:“对了叔,我那儿还有几本复习笔记,是这几天针对慢慢的问题新给她整理的,您要是不介意,我明天带过来?”
“可以可以!那可太辛苦你了,明天早点来顺便吃个饭!”赵庆国还没说话,梁惠已经答应了。
几人回到家里,各自松了口气,然后十分默契地开始翻找起自己的笔记,翻出一叠赵迟来能用上的,放到一边。
黎明律整理好明天要用的笔记本,转身离开,意外扫落桌角的一本旧笔记。
“啪嗒”一声本子摔出去一大截,两张小卡片也从里面飞出来。
他从来没有做小抄的习惯。
疑惑捡起其中一张,发现是书签。
彩虹色的磨砂卡片质感温润,颜色十分好看。衬得上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有几分滑稽。
但他的注意显然不在字迹上,视线刚落到第一个句点,瞳孔蓦然紧缩。
【你真好,我真爱你。可惜我不是诗人,说不出更动听的话了。】
明显……是赵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