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笼在这片空间里随处可见,牢门一扇又一扇,将里面的人围起,无法逃离。
惨叫不绝于耳,腥臭的血腥味,常年不清洗的血迹渗入石板,成为这里不灭的记忆。
蒙着血气的记忆在眼前闪过,裴不知再次迈下台阶,视野中瘦小的身影闪烁两下消失不见,再看这里早已没了人,只有空荡荡的牢笼,还有洗不净的鲜血,还有他的记忆。
他的视线没有多停留一瞬,有目的般直直走向牢门外,吱呀声回荡在空间内,而后一本名册出现在他手中。
“找到了。”裴不知终于露出了笑,可这笑却只有恨意,深入骨髓的恨意,埋于面具下溃烂的恨意。
决斗场里发生的事温言初并不知道,秘境里,他正一下下戳着小人试图唤醒它。
之前裴不知帮他挡下偷袭,但水晶做的身体承受不住一日内连续两次显形,所有解决偷袭之人后,裴不知这一缕神魂便没了意识,水晶做的身体也倒下了。
“阿言……”陈禾支支吾吾地凑了过来,眼神闪烁,“那个,这个灵宠,怎,怎么会变人啊?”
而且看着就凶得很,这样的话他先前说的话干的事不会被记仇吧,然后被嘎嘣一声捏碎脖子。
温言初还在试图修复水晶上的裂隙,如今裴不知的一缕神魂困在水晶里,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直到水晶彻底碎裂或修复神魂才会被放出。
但源源不断的灵力输送进去恍若进了深海,没有一点波澜,那道裂缝还在,而裴不知也没醒过来。
陈禾没有得到回答,只能挠挠下巴再问了一遍。
温言初这才反应过来,不在意道:“没事,他不会动你的。”
陈禾抿抿嘴,得了答案他微微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担心,只是这担心是因为温言初。
自这灵宠没意识以来,已经半个时辰了,阿言就一直坐在这里摆弄灵宠,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他知道,阿言还是有些紧张的。
就像当初月前村被灭村,阿言找到他时的那种感觉,懊恼悔恨掺杂其中。
温言初抬眸看了一眼陈禾,目光不由得软了几分,“没事,我只是没想到他会昏倒,想试试能不能救回来,毕竟他也救了我一命。”
陈禾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他从胸前摸出来一颗珠子,浅紫色的雾气萦绕其上,只是看着就不是凡品。
“出发前,左先生给了我一颗狐灵珠,说是能保护神魂,修复伤口,但又嘱托我不要一开始就给你,让我在一个合适又紧急的情况下再拿出来,虽然不知道左先生说的情况是什么样的,但我觉得应该是现在吧。”
“左先生?”温言初心下微微震惊,但想起他的能力便没什么可震惊的了,伸手接过珠子,叹了口气,“这只九尾狐真是喜欢将一切玩.弄于股掌间,什么都能猜到,又什么都不说。”
只会在他人遇到困难时,甩出高人神秘的姿态,洞悉一切。
陈禾离开继续去看着阿木,温言初把玩几下珠子,目光移到小人身上。
左先生所说的转机,是否就在裴不知身上?
以他那万事高高挂起的看热闹心态,专门嘱托陈禾送来一颗狐灵珠,应当是看到了今日这番景象,能让他出力的,只有存于未来的关键点。
温言初虽无法从左先生嘴里挖出有用的信息,但与他共事这么久,也对他有几分了解,既然他送了狐灵珠,就证明后面有比狐灵珠更值得他关心的东西。
或许,裴不知就是他说的转机。
想通这一点,温言初扯扯嘴角心下冷笑,该死的九尾狐,每次都把他往死里坑,明知九泽塔里会发生什么还要他接受任务,知道一切还不透露半点消息。
他恨恨捏着珠子,将其和裴不知一起塞到了胸口,心里想着回去一定要坑那只狐狸一把,那屋里的血玉折扇他早就想拿走了。
经过方才那阵慌乱,天色已至下午,再过一个时辰蜃楼秘境便会关闭。
几人无聊地等在原地,终于夕阳染透天边,司家管事的幻影出现在半空中,足以令秘境中所有人看清楚。
“第四层试炼,蜃楼秘境即将关闭,手持鳞片者可进入下一层,其余人将淘汰。”
半空中亮起一道光幕,司管事透过光幕宣读着规则,温言初习惯性去摸左耳处的白羽耳坠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之前哭魂缕旁的战斗耳坠被劈作两半,他干脆摘掉扔了。
没摸到耳坠,他抬眸看向光幕,看着里面司管事那张瘦长枯槁的脸上满是精明,眸中疑惑闪过。
光幕投射的是司管事及其所处的地方,但司管事身后并不是决斗场的擂台,而是一片昏暗,像是在一间不透光的房间里。
抓住这一个疑点后,温言初认真了几分,仔细听秘境里的声音,似乎有些杂乱,光幕的四周时不时还会闪过不规则的线条,像是灵力不稳所导致的。
不对劲,他迅速意识到这一点,司家不至于连维持光幕的平稳都做不到,难不成是外面发生了什么?
不等他细想下去,光幕里司管事平直地宣读完规则,而后满是皱纹地脸上画出一抹嗜血的笑,缓缓抬起那仿佛只剩人皮的手指,指向秘境的所有人。
嘶哑干涩的声音仿佛粗粝的沙石,摩擦着耳膜,直到出血惨叫。
“接下来迎接你们的,是塔顶的试炼,一切都会结束在塔顶,庸碌的凡人终会迎来神明般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