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蜂拥而上,喊叫着,大哭着,字字泣血,只为刮下仇人血肉,以平恨意。
浮台因这道血阵重新陷入混乱,没人再维持阵法,白鸟飞回高塔,剑影碎裂,温言初紧皱着眉,拼命压制体内封印的反噬。
“各位,不要搞小动作哦。”谢知白归刀入鞘,笑眯眯看向周围,“柳家主与司二公子有点私仇,各位知道此刻应该怎么做,对吗?”
“你又是谁?凭什么威胁我们?我们要出去,管他什么私不私仇!”
谢知白笑意更深,缓缓掏出一块令牌,“诸位可认得此令牌?”
“那是,尊主的令牌!”
“是大人吗?”
“怎么回事?尊主的人怎么会在此处?”
得到满意的反应,谢知白将刀随手一抛,刀鞘瞬间劈开浮台没入其中,“既知道,那就安分一点,在这里司家让你们死,而尊主可以让你们生。”
浮台上顿时安静了下来,无人敢质疑他的话。
而在这一刻,一声自嘲的笑便凸显出来,温言初遥遥看向谢知白,冷淡道:“真是好算计啊。”
谢知白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抬手一扔,那块令牌到了温言初手中。
“一枚筹码。”
手瞬间握紧令牌,片刻后温言初笑了笑,真是一枚好筹码。
而血阵中,黑烟还在嚎叫,无数声音汇聚在一起,誓要吞噬司鄂。
“娘?”
一直安静的陈禾忽然呆愣愣出声,尚显稚嫩的脸上尽是迷茫,快速上前两步,想要冲到血阵里,被温言初拦下。
手下的人止不住的颤抖,陈禾缓缓落下泪,“阿言,我听到我娘的声音了,是真的,那里有我阿娘!”
温言初按住他,试图唤醒他,“陈禾,那是血阵,里面只有柳白越收集的神魂。”
陈禾却摇头,眼泪被甩落在地,“不,那是我阿娘!我听到了,我不会认错,阿言,你不要拦我,我要我阿娘!”
“陈禾!”温言初吼了一声,“你是我从月前村救下来的,你娘的神魂早归于天地了!”
陈禾眼神空洞,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变得血红一片。
那是一个雨夜,月前村安安静静,入睡的村民等待着黎明。
而那一夜,比黎明来得更早的,是溅起的鲜血,还有数不清的惨叫。
贪玩半夜归来的少年得到的不是父母的训斥,而是两具尸体。
以及久久不散的异香,侵入他的记忆,成了挥不去的噩梦。
“我知道了,阿言,我全都知道了!”
“他是凶手,那把刀,他是凶手啊!”
“我要杀了他!”
陈禾竟直接挣开了温言初的桎梏,握着那把左先生送他的剑扑向血阵,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恨意铺天盖地,染红了他的眼瞳。
铮——
长剑被拦下,一袭玄衣的郁镶皱眉挑开他的剑,单手桎梏住他,任凭他不断挣扎。
陈禾疯了一般,没有剑便狠狠咬上郁镶的脖子,“是你!你也是月前村的人,为何要与他一起!”
“你是帮凶,我杀了你!”
郁镶轻嘶一声,一把捏住他的脸冷声警告,“安静,这不是你该插手的事。”
眼看陈禾被拦了下来,温言初狠狠松了口气,刚想上前把人接回来,却见血阵中黑烟散尽,一把长刀割开鲜血凝成的手臂,司鄂挑刀浴血而出,白衣染红,一抹疯狂的笑自他嘴角绽放。
不好,温言初心底忽然生出奇怪的感觉,当即想要伸手拦下他的动作却晚了一瞬。
长刀刺透浮台,裂纹一寸寸蔓延,刺眼的白光冲破束缚,将所有人吞没。
嘶哑嗜血的声音响彻每一个人心底,“你们就陪我去死吧!”
失重感瞬间袭来,温言初瞳孔瞪大,身形向后倒下,裂纹在他脚底撕扯变大,直到他彻底从浮台上掉落。
呼啸而过的风拍在他的全身,长发在眼前飞舞,云层将他彻底掩藏。
浮台越来越远,而身后的吸力却越来越大,体内的力量开始叫嚣。
那是他的力量,他的东西。
模糊的视线中,一点黑色出现在上空,而后越来越大。
“又是一个可怜人,***世道*。”
“送他去杂技——?”
“这张脸真是——惜了。”
“阿木?是在——”
“裴不知!你个小崽子,这么咬人你会后悔的!”
似乎有人在他耳边说话,断断续续,扭扭曲曲,眼前坠落的天空刺啦一声,闪过一副画面。
意识越来越模糊,直至他感觉到一双手搂住了他的腰,失重感消失,他躺到了地上。
而那双手一路向上,最终掐在了他的脖颈,力气越来越大,直至呼吸不畅。
模糊的视线被一只手盖住,冰冷,粘腻的感觉再一次出现。
黑暗席卷意识,再也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