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员工听话地把伤口露出来,还小心地用另一只手将袖子薅上去,方便艾尔维斯特涂药。
他别过脑袋,忍着痛说:“可以了。”
那条手臂上一道又一道的被灼烧过的伤口,丝丝缕缕的血通过撕裂的边缘渗出。
不光是那条手臂,员工的脸上、脖子上同样有几道口子,只不过已经结痂了。
黑色的痂壳扒在脸上,隐约能从痂壳旁边看到白色的新长出来的肉。
艾尔维斯特拧开药瓶,用棉签蘸了蘸里面奇怪的液体,戳到伤口上。
“唔——”他闷哼一声,疼痛席卷全身,止不住地打着哆嗦,脑袋几乎要埋在胸前,“请快点。”
那声音像是从嗓子眼憋出来的,几乎小到没有。
艾尔维斯特皱着眉头看那些数不清的烧伤,他拎着那条手臂,用脚把旁边的垃圾桶勾过来,回了句:
“马上。”
紧接着他直接把药水往那条手臂上倒,从棉签上看不出颜色的液体此刻倒是能清晰看见,绿色透明,就像是森林里茂密生长的大树一样,有一种“生”的气息。
药瓶一歪,液体顺着瓶口倾泻而下,滴落在手臂上,积累成一洼,随后又从上面滑落,落入桶里。
“啪嗒——啪嗒——”
听到奇怪的声响,茶医生只觉得不妙,一卡一卡地转过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艾尔维斯特倾倒药液。
这药很贵的……
他想说这句话,但是这时瓶子已经空了,艾尔维斯特还抖了抖,确定里面没有剩余的药水后,抬眼检查员工的手臂。
药水均匀地撒满手臂,其上的伤口以一种非凡地速度开始愈合。
那员工感受到手臂上的水流也愣住了,还没等看过去,一股密密麻麻地痒意袭来,他又埋进自己的衣服里。
在其余人看不见的地方,他咬紧牙齿,因为不自觉地憋气的原因,脖子青筋暴起,红色自下蔓延而上。
艾尔维斯特心虚地丢掉瓶子,心想:“这个药效也太快了,早知道就不直接倒了。”
茶医生叹了口气,对自己这边伤口基本处理好的员工说:“你去帮忙处理一下你搭档的伤吧,我接到命令到心理区那边去,现在得走了。”
那员工面色扭曲,像是在忍笑。他点点头,坐在自家搭档身边,同情地看着他。
用这么多药肯定是不舒服的,以往都是用喷雾,这次是喷雾用光了只能用棉签蘸取。
他们来这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以往也曾听说过药水涂太多的后果。
但是没想到来帮忙的是个新来的文职,直接一整瓶药水倒了上去,这下好了,其余伤口也不用涂了,一会儿就能一并好。
就是可能会“难受”久一点。
茶医生对艾尔维斯特说:“艾尔,走吧。刚刚部长那边下了命令。”
“要调派一些医生过去。”
艾尔维斯特没多问,跟着茶医生一起下楼来到心理区。
心理区是最早设立的区,目的是为了帮助疯掉的员工们早点恢复精神。
但是……显然,很多时候心理区没有办法解决员工崩溃的情绪。
也可能是聚集了太多精神失常的病人,没几个愿意来这,心理区格外荒凉。
还没进去,艾尔维斯特就能听到里面传出来各种奇怪动静,歌声、戛然而止的嚎哭、细细碎碎的讨论以及突然的大叫。
各种噪音密密麻麻地集中在这片地区,如果是食堂,那可能还会觉得热闹。但在这里,只会觉得荒诞。
艾尔维斯特甚至在经过一个房间时敏锐地听到里面奇怪的呢喃声,像是祈祷,又像是吟唱。
但当他想要仔细辨别时,声音又被附近的哭泣盖住,完全消失。
茶医生在最前面走,一边走还一边解释:“能到这边的病人都是不怎么严重的,更严重的基本会统一转到外面的医院里进行治疗。”
艾尔维斯特看着墙壁上奇怪的污渍,没有说话。
这里的环境很压抑,尤其是这里住着各种精神失常的病人,嘈杂的声音混合着昏暗的灯光,让人心烦意乱,恨不得立刻把这里砸个稀巴烂,让光透进来照亮一切。
艾尔维斯特和茶医生继续往前走,走到几乎到尽头才停下。
茶医生打开门,里面是一个形如枯槁的男人,稻草般枯黄的头发揪成一团,乱糟糟的扎在一起。
那男人听到开门的动静也没去看,自顾自地哼着歌,声音喑哑,不经意转过头时,眼眶凹陷,眼睛空洞,俨然是疯了。
艾尔维斯特扫视整个房间,只有一张固定在地上的床。
虽然精神病人的房间的确会把所有尖锐的地方包起来,防止病人们在发病时伤到自己,但是像这种几乎没有什么东西的房间也是少见。
茶医生没注意到艾尔维斯特的审视,上前一步走到男人面前,小心地观察他手腕上的腕带,等确认完他的身份后直起身。
茶医生回过头,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到病人,“等会儿你先把他死死按住,我需要对他进行进一步检查。”
艾尔维斯特回过神,无声地点点头。悄无声息地挪到病人视野盲区,在病人察觉之前,如同一阵风般,迅速靠近,将其双手反剪。
这一连串动作出奇的流畅,茶医生和病人完全没反应过来。
三人僵在那一瞬,随后茶医生反应过来,连忙趁这个时间迅速检查了病人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