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的法术虽高,但哪里真正定的住已经是半神的阚光。
他没再执迷不悟地跑出去,是因为明白了爱徒的用意。
离流明巅不远的深山里,有个不起眼的山洞。山洞中燃起了昏黄不明的灯火,是捆从周遭捡来的柴火带来的温暖。
柴火噼啪作响,时不时爆颗火星出来,比起仅仅能用来照亮的仙火来说,更能映得人面孔暖暖。
慕恒站在洞口处,轻嗤了声:“一个老人家,岁数不小,倒是很容易冲动。”
“别这么说。”楚逸连忙施法捂了他的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阚光,确认他没有要计较的意思才松了口气,道:“师姐他们被旁人拿在手中,师尊是太着急了,关心则乱。”
慕恒无所谓地撇撇嘴,很明显是没听进去。
“不好理解吗?”楚逸毕竟做了魔头一段时间的师父,还有些改不了好为人师的毛病,于是换了种让人感同身受的说法来讲:“就像你要是被人抓去了,我一时情急,也得关心则乱。”
慕恒脸上神色一僵,耳垂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乖戾的神情散去,点头‘嗯’了声,表示明白了。
终于听懂了。
楚逸赞赏地点点头,挥手撤去了法术禁制。
就在这时,一旁码得整整齐齐的柴火忽然被推倒,‘劈里啪啦’散了一地。阚光从柴火堆里站起来,鼻尖还有一抹黑灰,是在被赤瞳关押时都看不到的狼狈。
他道:“陆儿没有被人控制,她是自己混进去的。”
怪不得千隐峰众人离开的神不知鬼不觉,原来不是赤瞳来劫,却是他们自己跑的!
这话倒也讲得通。
商陆临走时留下那一抹狡黠的笑容,是在告诉他们,‘我没有被控制,放心吧’。但她混进去做什么?
是只有她逃走了,其他师兄弟还在赤瞳手里,所以去救人吗?
那也太危险了。
楚逸心绪乱了,阚光倒是坐得住了。他不动声色地抹掉鼻尖那一抹灰,复又坐了下来,捡起根削好的木头拨弄一番柴火,将手覆在上面暖了暖,眯了眯眼,道:“不会有事的。”
“只要她是自由的,就不会有事。”
楚逸:“那我们总得做点什么……”
阚光挥挥手,掸去指尖一抹尘埃,道:“到需要我们的时候,陆儿自会告知。”
……
洞外渐渐下起了大雪。
飘茫的银雪洋洋洒洒落下,轻盈地将所有属于大地的枝杈包裹,显现出一片苍茫之感。
流明巅四周万里无人,因而这般洁白无暇的雪地也无人去踩,渐渐地越积越厚,越积越多,把那点仅剩的绿意都藏住了,又像是给整座大地包裹上一层厚厚的壳,还是照着模子包的,与万物本身的形状无甚差别。
师尊不让擅自行动,楚逸也无聊,索性盯着外面的雪景看。
好美。
长这么大,不是没见过下雪,但的确没见过无人打扰的下雪。
一切都是最初的模样,纯粹、美好,不曾踩上半个脚印。
怪不得流明巅如此霸道,不想任何人前来打扰呢。
看得时间长了,眼睛被雪地刺得有些花,楚逸移开目光,盯着晃动的柴火看了一会,拍了拍被美景晃晕的脑袋。
想什么呢!
流明巅四周万里无人,这里的修士倒是称心如意了,苦得可是世上千万百姓和其他门派的修士,被他们霸道地占据了最好的地段不算,连周围都不让有人。
再好的美景,也是他们自恃高贵的副产品。
看柴火的时间也不能太长。
楚逸只觉得双眼被烤得发烫,也不是很舒服,眼看阚光正襟危坐,不是很想搭理他的样子,于是转头看向了倚在洞口的慕恒。
自从进来以后,他就一直倚在洞口,说什么也不肯进来,到现在许是困了,眼皮垂着,挂了些雪沫在睫毛上,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冷白的脸颊微微侧着,鼻峰隆起,在两侧投下阴影,唇薄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凉薄,也不看着太过亲切。
这人身上每一寸,都长得像造物主有意雕刻过似得,美得夺人心魄,偏又凌厉分明,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看得出有几分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