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呢?”老毛看着项滦凝重的表情,心里咯噔一声,心思这破小孩可别真去做谐星了。
“我要离职。”项滦说,“我要和林书铖解约。”
老毛:“???”
老毛以为他在开玩笑,林大影帝的圣雪影业,那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来的,项滦一个非专科出身的,能进圣雪影业已经是祖上冒青烟了。
“很可笑吗?”项滦看他的表情,好像在外人看来,他这个决定像是在过家家,“我大三加入圣雪,到现在为止,我没有拿过好的本子,没有拿的出手的角色。”
“我和路然同期进来,我一直以为我和路然拿到的剧本是公司资源分配的结果,但是现在看来,只有我是被资源淘汰的那一方,我或许清楚他这么做的理由。”
毛子健看他一眼。
“艾琳娜曾经给过我一张房卡,但我没去。”项滦说。
艾琳娜是林书铖的助理。
毛子健心里咯噔一声,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项滦回想起他刚加入圣雪那一年,还是有一些好剧本的,后来第二年年末,艾琳娜在年底的聚会上给他一张房卡,说林老师喝多了,让他帮忙照顾下,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当时项滦揣着明白装糊涂没去,林书铖第二天也没说什么,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从那时开始,一切都是有迹可循,他的本子质量也越来越烂。
“那你当时怎么不跟我说…”毛子健话说到一半,忽然喉头一哽。
他想起来项滦是个势单力薄的孤儿,当时也是放弃了保研名额来演戏,如果不是家里穷,谁会放弃上学呢。
毛子健无助地想,就算他当时跟自己说了,又能怎么样呢,他自己也势单力薄,能给项滦争取到什么?
项滦签了五年的合同,高昂的违约金项滦同样是赔不起的。
所以林书铖哪里是不计较,他是在等项滦妥协,他清楚的知道项滦这样一穷二白的人,他完全是耗得起的那一方。
“如果是因为我长的丑,或者没有演戏天赋,再或者不够努力,我都认,”项滦看着老毛,“但所有人都知道,不是的,我不挑角色,甚至一周可以接几十个龙套角色,再丑的角我也演过。我知道有些工作需要厚积薄发,但我也懂点到为止。子健哥,我不会,也不能一直跑龙套。”
毛子健没有说话。
项滦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两个人三年的同事感情不是说说而已,如果项滦退出圣雪,毛子健未来何去何从,也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子健哥,”项滦开口,“我和路然关系不错,他最近有换经纪人的打算,我会向他引荐你的。”
“那违约金呢?”
车内是长久的沉默,毛子健头一次觉得,红绿灯的六十秒如此漫长。
半晌,项滦在一阵车鸣中羞红了脸,嘟囔道:“啃老。”
他这几年没怎么赚钱,但压岁钱还是有一大把的。
毛子健没听清:“什么?”
项滦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绿灯了,子健哥。”
抵达圣雪影业以后,项滦打印了一张纸,随后径直走向林书铖的办公室,门口的艾琳娜看清来人是项滦,嘴角带着和缓的笑意,敲了敲林书铖的办公室,说了句‘林老师,小滦来了。’
林书铖开门,他鼻梁上总是架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但项滦知道,他本人的性子并不是这样。相反,他专断,独裁,常年身处高位,总是很擅长替别人做决定。
林书铖并不是近视,却总是戴着一副文质彬彬的镜框,试图减少戾气。将近三十的年纪,他看起来确实比别人多了几分沉稳。
尤其对于路然这样的小演员,威慑力还是很大的,但对于项滦这种出道三年,归来仍是菜鸟,拒绝接受职场PUA。
林书铖手里拿着《同朝》的剧本,看清门口的小青年,也丝毫没有遮掩的打算,反而是看着项滦,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面前的青年不知道吃了什么,嘴角还沾着红,越发衬得年轻可爱,但他本人似乎并没有察觉。
项滦不明白他揶揄的笑,也同样因为差别对待而生气,于是问他:“你笑什么?”
林书铖笑意骤僵,片刻,还是叹了口气,手里的剧本卷了卷,作势要往项滦脑袋上砸。
项滦利落后退半步。
林书铖丢了个空,也不恼,“你啊,你说说你这性子,再怎么说我也是你老板,你这么直白的话术...你这脾气啊,得改改,真是教不会。”
项滦‘哦’一声,“马上就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