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路然这么一打岔,项滦心情好了不少,谁知道下一秒,忽然收到了三条陌生短信。
再定睛一看,这短信抬头是他二哥。
项滦顿时如坐针毡,现在有点那个的是他了,他现在跟路然跑还来得及吗。
【二哥,我今天在苏城区试镜,不用担心我。】
他赶忙回复。
原以为霍崇会生气他自作主张不告而别,项滦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但霍崇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
唉。
夏沛遇到他二哥,真是捡到宝了。
谁能这么善解人意。
【是二哥考虑不周,今天的安排几点结束?】
【我派人接你回家。】
今天还约了宋珩他们一起喝酒,项滦数着时间,回复霍崇:
【我还有别的安排哦,到家好晚了,我打车回家就行啦】
霍崇不知道在忙还是做别的什么,没再回复项滦了。
项滦也难得松一口气,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剧本,墙上的钟表从两点转动到下午四点,他也毫无察觉,时不时会在剧本上勾画标注。
直到来试镜的人都走光了,导演和副导演躲在试镜厅的幕布后面,拉开一小条缝,偷偷看向角落里安安静静看剧本的项滦。
因为试镜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所以这里也基本上没什么灯光,也就看门的保安心善,看还有人,就留了一盏昏沉的灯,也下班了。
青年低垂着额头,端坐在椅子上,脸颊白净,气质温和。
“我当时就觉得他很适合星落这个角色,现在一看,果然没看走眼,今天挑的那个,我也是一般满意,不如这个项滦。”副导演感慨。
“适合有什么用?”导演冷哼,“这人给你你敢用吗?他把林书铖得罪了个干净,就他现在在圈子里的风评,这剧不等播,早凉透了!我说了,不合适就不要联系他过来试镜,你不听,现在你想办法把人给我弄走!”
“看得见摸不着有什么用,净让人心烦!”
“就是想让你看看,真的太贴了,”副导演叹一口气,一挥手,招来旁边的场务,“跟那个项滦说下,我们找到合适的角色了,让他回去。”
“要是闹事的话,喊保安吧。”
场务点头,看着坐在角落的项滦,已经做好他会闹事的准备,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我们这里试镜结束了。”
项滦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闹钟,确实已经过很久了。
他久久不说话,攥着手里的剧本,越发的紧,紧到上面标记的红色字迹也被手心的汗水渍晕。
“可是我还没有试镜。”项滦说:“我并没有迟到。”
项滦不但没有迟到,反而是最早来的那一批。
场务自知理亏,看了眼保安亭才发现里面没有人,又害怕震慑不住项滦,更怕他闹事,索性挑开了嗓子:“说了我们有合适的人了!”
“可是我还没有试镜,”项滦平静地看着他,“如果一开始并不打算让我试镜,为什么要给我发邀请函。”
“你合适我们就非得用你吗?”
项滦蹙眉,“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不解释的,又不是多正规的剧组,赶紧走!”场务红着脸推搡了他一把:“自己闹出了多大的丑闻,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项滦猛不迭被脚下杂乱的凳子绊了一跤,慌乱之中右手抓住了旁边的凳子,但左手还是结结实实地擦在了水泥地板上。
他吃痛,小声叫了出来。
借着微弱的灯光,项滦看到自己手掌边缘,在水泥地板上擦出一道锋利的伤口,隐隐往外面冒着血丝。
“你...你赶紧起来!想讹谁呢!”场务自觉这事做的不光彩,从兜里摸了摸,半晌,才掏出一截皱巴巴的卫生纸,丢到项滦手边,然后怕项滦纠缠似的,快步往外走,嘴上还骂骂咧咧:
“你自己没戏拍能怪谁,林书铖对你够好了吧,一个月什么都不干还能拿五千,人把你当菩萨供着,就这你还不满意,没良心的!像你这种人,我看活该没人搭理你!”
“活该落到今天的地步!”
“再不走我关灯了!”
说罢快步走到门口,生怕项滦不走似的,随手关掉了门口的灯。
“别…别关灯!”
项滦话落,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啪’的一声,连场地里最后一点灯光也随之消失,小小的剧院瞬间陷入黑暗,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冲项滦叫嚣着,撕咬着。
“别...”
项滦像剧场里无数不足轻重的配角一样,就这么狼狈的、血肉模糊的摔在地上。
来了。
项滦绷紧的小臂青筋微凸起。
脑海里仿佛爆炸一般,十几年前的记忆疯狂涌来:
白发苍苍的老人抱着病床上已经了无声息的女儿,指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和小孩痛骂:“你是个畜生!那是我女儿的救命钱,你也拿去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