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说完,余芷音快速地回答道:“这猫曾咬过我。”她歪了歪脖子,好辛看去,脖颈的大动脉处赫然有一个狰狞的咬痕,四周还有大大小小的挠伤。
好辛道:“所以你把它杀了?”
“不是。它是被饿死的,太后之前的猫,一个月前来到了我的宫内,见着我就狠咬,可它真是傻,我不死它也不走,就这么一直耗着,可惜我这宫里什么吃的都没有,我尚且在饿肚子,它没有吃的就渐渐饿死了。”
好辛怔住,张张口竟说不出任何话,半天唇齿间淬出几乎有些支离破碎的话:“一个月没有吃的,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余芷音慢慢地转动眼珠,看向了好辛。
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她咧开牙笑,指着远处宫墙内的一棵树道:“看到那个树了吗?”
“吃树皮?”
“不,”她瞪着双眼铜铃般大,似是极其兴奋,“吃树干里的肉虫。”
好辛:“!!!”她瞬间站起,觉出腹部一阵恶心,一阵干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堂堂陛下也会被我骗到?有意思!有意思啦!”
“……”好辛强忍住呕意,脸色黑黑地道,“你骗我的?”
“冬天虫子都死绝啦!上哪儿找虫子吃,我时而会去太后那里,她会赏给我剩饭剩菜,让我带回宫吃。”
“……既然有饭菜,为何那猫又会饿死?”
余芷音托起下巴,晃着脚丫漫不经心道:“你知道那猫咪怎么被养起来的吗?曾经在太后宫里,吃的都是山馐海珍、猪鱼牛羊,你就是给它块精致的甜点,它连看也不会看一眼的~”
好辛说不出话来了。
余芷音笑道:“难得陛下来一次,不如让我去你宫里吃饭吧!我两天没吃饭啦,好饿。”
对天子提出这么无礼要求的,恐怕余芷音是天下第一人。
不过此时好辛竟没有理由拒绝,除了最开始觉得摔猫残忍以外,平心而论,她对余芷音竟略有一丝好感。不用勾心斗角,不用琢磨措辞,对方亦真实相对。
洪公公似琢磨出了她并无拒绝余芷音之意,默默道:“陛下……难免会落人口舌,还是别了……”
“喂!大褶子!哪有你说话的地儿!”余芷音怒气腾腾地瞪过去,吓得洪公公顿时哑然,然后她眼睛滴溜溜地一转,竟伸手抱住了好辛的手臂,撒起了娇:“好不好,好不好嘛~陛下请我吃饭吧!”
好辛在这世上两辈子铿锵浩然十八年,就是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不会眨眼一下,可若是有人向她撒娇,她真是无论如何也禁受不住。
于是余芷音便欢欢喜喜地被好辛带回了寝宫。
走之前,她说要先去殿内换件衣服。
好辛问为何,她道,若是和皇上走在一起,给皇上失了脸面怎么办,况且她既然是去吃饭的,若是皇上看她没了胃口,说不准就不给她饭吃了呢。
确实通透。
好辛被关在了殿外,余芷音不让她进,她也无所谓,洪公公又急又气,在好辛耳边不停劝道:“陛下啊,你为何、为何非得……这明日宫里不得传遍了!还有太后那边……你到时候怎么交代呀!”
好辛笑道:“天又没塌下来,你不必急,就算天塌了,自有本将……自有孤顶着。”
洪公公在一旁光急,可奈何这位这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啊!他还能怎么办?
余芷音出来时,穿了件褐色黑边的衣裙,崭新如初,连衣褶都是平的,明显是珍藏许久第一次穿出来,衣服版型好看,可这颜色太过老气,不配她。
好辛道:“不好看。”
余芷音笑道:“不好看就不好看呗,好看了我不就惨了?”
好辛疑惑:“为何?”
她转了转眸子,很是俏皮地眨眼道:“好辛将军是个醋精,陛下见嫔妃时向来不许嫔妃穿的好看,陛下你曾经亲口说的,不想让将军醋,你忘了?”
“……”好辛觉得有些懵,她是醋精的事怎么还会传遍后宫?
不对,她哪里是醋精了?!
狗屁沈子昭竟造老娘的谣!放什么狗屁?!
好辛抽了抽嘴角,几乎是目眦尽裂,咬着牙道:“走吧!”
三人一路走回了寝宫,好辛立马吩咐了洪公公去拿膳食,现下寝宫内只有他们两人,见余芷音在殿内四处走走逛逛,似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想来想去,觉得有些不对。
这边厢余芷音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她的面前,又再次凑近她的脸,鼻尖对鼻尖,面面相觑,她笑道:“陛下是不是在疑惑,您怎么之前说过不想让将军吃醋的话呢?”
好辛:“……”这人是有读心术不成?
她以手作拳,放在嘴边咳了咳,有些心虚:“孤曾经自己收的话,孤为何会疑惑?”
“你当然疑惑呀~”余芷音眯起眼睛捧住她的脸,一字一顿道,“因、为、你、根、本、不、是、陛、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