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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取景框和系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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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两个女生送回宿舍,冯轲和贺昶沿着原路返回。

“你今晚睡哪里?”

“这么晚了,我妈才不会给我留门。我回公寓睡吧。”

“哦。”

“你今晚忙什么去了?这么晚才来。”

“回家了。”

“回家?你爸妈来京都了?”

他们这几天都有课,只有晚上才有空,所以应该不是贺昶回月城了。

贺昶顿了顿,才答:“嗯。”

冯轲说:“虽然月城离京都很近,但是到底是住在这边比较方便吧。你们家又不是没房子,就不能让叔叔阿姨在这边找个工作吗?”

贺昶说:“他们在那边开店,不是说不干就不干的。”

冯轲才想起来,认识这么久了,他都还不知道贺昶家里是做什么的。

只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平时吃穿用度贺昶都和自己水平相当,吃喝玩乐也从不会因为经济原因而推诿,所以冯轲先入为主地觉得他和自己家条件差不多。

贺昶不主动提,他也没兴趣问。

聊了两句,说回寒假。

冯轲一提到这个就有些郁闷。

他幽幽地说:“今晚因为你,我和祝希吵架了。”

“为什么?”

“因为我自顾自地安排你寒假回来和我一起看店。”

贺昶笑了一声:“那点流水,有什么好看的。”

“这是重点吗?”冯轲忿忿。

“那祝希也没说错啊。”贺昶怼他,“你凭什么安排我?”

“……”

冯轲理亏,不欲再辩。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他洗完澡抱着猫回房间睡觉,问贺昶要不要关客厅的灯。

贺昶说不用。

过了一会儿,贺昶从房间里出来了。

他经过茶几,从冯轲的烟盒里敲了一根出来。

火苗在夜里升起,烟雾被凉风吹远吹散。

上周妈妈给他打电话,一是问他最近好不好,钱够不够用,二是问他什么时候放假,买了几号的票。

贺昶说寒假不回去了,在这边找了份实习。

贺父贺母虽然意外,但是还是接受了,并且说下周过来看看他。

他们早在贺昶读高中的时候就买好了京都的房子,口头上是说投资,但贺昶知道,房产证上面写的是他的名字。

从小到大,贺父贺母对贺昶一直很好,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都尽到了亲生父母的责任。

所以,在贺母告诉他,他生理学上的父母企图联系他、想见他一面的时候,贺昶的内心感到一阵不适的翻涌。

他是有意识地被抛弃的,有了记忆以后才来到贺家。

他以前不姓贺,也没有昶这个名字,亲生父母一直叫他作累赘。因为在不允许生育二胎的年纪里,他父亲因为他的出生失去了工作。

失去了主要经济来源,养不起第二个孩子,于是他们决定丢掉。

上天眷顾他,让他被好心的亲戚送给无法生育的朋友,避免了在孤儿院里颠沛流离的命运。

小学的时候,贺家有些亲戚不是很喜欢他,总是对他说一些小孩子不该听的话。例如“你能被你现在的爸爸妈妈收养真是上辈子积德了”、“既然那么幸运就一定要出人头地报答父母”、“你有今天的好日子可都要谢谢你的养父母”……

贺昶转头就告诉贺父贺母。

结果是他再也没有在家里见过那个亲戚,家族聚会碰上,对方也是绕开他走。

贺昶初中的时候,老师把他的家长请到学校来,说是贺昶的成绩太好,就算是读月城最好的高中也有些浪费,如果家庭条件允许的话,不如把他送去京都。

作为全国最大的经济省会,京都的教学资源也是国内顶尖的。

贺父贺母高兴得不得了,面对贺昶害怕花他们太多钱的焦虑,直言道:“你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们挣的钱不给你给谁?”

经济问题对他们家来说不是问题,贺父贺母担心的是贺昶一个人到异地去读书,会不适应或者不开心。

得到贺昶的肯定回答以后,他们就开始频繁地在京都和月城之间往返,一是看房子,二是看学校。

在贺昶高中住校的前两年,贺父贺母每个周末都会开车来接他。高三的时候家里的房子装修好了,他们便会在周六的晚上抵达京都,好让只有半天假期的贺昶回到家时能够有口热饭吃。

贺昶觉得自己对他们的感情已经不是感恩那么简单,而是爱。在日复一日的悉心呵护里,没有血缘的关系也能够生长出血肉。

因为过去的经历和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贺昶对家人的观念和别人有些不一样。

他无法理解“生育之恩”。

世俗的观念里,给了孩子生命的父母最伟大。

贺昶却觉得,让父母拥有了血脉相连的存在的“孩子”才伟大。因为他们没有任何选择就被带到了这个世界上,被迫承受父母所带给自己的一切,但不限于性格、生理特征、智力、外貌,以及被设定好的一部分命运。

这宽容怎么不是一种恩赐呢?父母应该感恩涕零才对。

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做他们的小孩。

他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被安上了“害父亲失去工作”的罪名,这怎么不算是一种欲加之罪?

贺昶不想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以免让妈妈觉得自己变成了坏孩子。

他只是平静地问:“他们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贺父贺母都愣了愣,是在为他人的贪婪而感到尴尬。

“他们……是想把你认回去。”

“为什么?”

“因为他们现在退休了,但是他们的儿子……也就是你的哥哥,不愿意承担赡养的义务。”

“所以他们是想让我回去给他们养老?”

“……小昶,他们现在没有钱,也没有房子,只能靠微薄的退休金度日,真的很可怜。我知道对于你来说,承担两个老年人的开销会比较吃力,毕竟你还在上学。但是他们也不是想要你现在怎么样,他们只是……”

只是怎么样?

只是没有了靠山所以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可以吸血的血库,只是当初以钱为理由抛弃了小儿子现在又因为钱想把人带回去,只是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但是企图用血缘关系与他继续捆绑?

“爸爸妈妈,以后他们的电话你们就不要再接了。”

贺昶没有发脾气,因为该承受他的怒火的人不是贺父贺母。

他只是温和地叮嘱。

面对妈妈的为难和不忍,贺昶和她聊了很久。

他知道老一辈的人在某些道德观念上很难扭转,所以贺昶没有在对错上纠缠。他像小时候无数次和爸爸妈妈撒娇一样,只一味地表达自己的不高兴和不愿意。

贺父贺母疼他,见他为此委屈苦恼,也就作罢了。

但是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要得到解决的。

不过解铃还需系铃人,如果当年那对自私寡义、冷血刻薄的夫妻没有变的话,贺昶相信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他没有主动出现,也没有私下调查。

他等他们送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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