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如果抛去“贺昶是个好人”这个条件的话,其实就可以说通了。
因为但凡他是个渣男,被睡了不要名分、被玩了不要理由、受委屈了也不用解释就都很合理了——他不想在这段关系里有更多的牵扯,也不需要“负责”这种行为来限制他的自由。
祝希一开始不是没有想过自己被他的羊皮骗了,但是每每触及他欲言又止的可怜眼神,她就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有的东西,比如她的感情,他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敢要。
至于为什么不敢,祝希有两个猜测。
一是贺昶很喜欢她,害怕失去她,所以小心翼翼不敢确认。二就是这个人性格有缺陷,是回避型依恋,很难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感情。
尤其是她这种洪水猛兽一样让人避之不及的。
祝希觉得第一个猜测的几率不会很大,因为贺昶对谁都一样好。
他们之所以能够熟悉起来也全然是出于她的主动,而这主动的动机是冯轲。
祝希不是没有想过,贺昶这样不冷不热的甚至有点逃避的态度是因为他们之间卡了个冯轲。
毕竟祝希和他说完再见还没多久,两个人回到朋友身份都还需要一点冷却时间。然而没等事态平息,她就着急上火地把贺昶给睡了。
或许仓促了些,但是他们又不是偷/情。
祝希做事心安理得,毫不顾虑。
只是她当时过于急切地需要将他捆住,所以才早早进行了肉/体上面的交流。表面上看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但是祝希心里很清楚,这一切的开始都建立在贺昶的灵魂吸引她的基础上。
至于两个人的灵魂如何碰撞,继而产生共鸣来浇灌、延续这段感情,是祝希接下来要思考的事情。
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被她亲手种下了一颗种子,她的目的是好好将他养大。
她要他为她而开,要他为她而来。
*
祝希身边不知道装了多少倪雯的眼睛,所以偶尔逃一两次课还可以,终日见不到人不行。
贺昶送她回学校,祝希抱着他的手臂跟他说:“我今天要上到晚九。”
“嗯。”他点点头,“我晚点送咖啡给你?还是给你带饭?”
“我不是这个意思。”
贺昶偏下头,用眼神询问。
祝希说:“你晚上有事吗?我想你来接我下课。”
贺昶沉吟了一秒,“晚上九点我应该在暮色,兔子说想找我聊点事情。”
“好吧。”
“九点前结束的话我就过来。”
“如果结束不了我去暮色找你。”
“好。”
祝希走了,没两步又跑回来。
“怎么了?”
她叹了口气,“没什么。”
又走了。
贺昶看她进了教学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他今天也有课,而且是专业课,所以不能缺勤。
走到半路,祝希发消息过来。
“本来想问你分开要不要亲一下的。”
他心头一跳,“怎么没问?”
“因为希望你来问。”
他脸上热热的,心里空空的,后悔极了。
“那我下次问。”
到了教室,难得冯轲比他早到,贺昶正好有事和他说,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冯轲正在回微信,见状被吓了一跳。
这很反常。
贺昶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隐隐约约得知是女生。
他开门见山地说:“下个季度的房租要交了,跟你商量个事。反正你也不怎么回来,你爸妈也同意你养猫了,你干脆搬出去吧。”
贺昶嘴巴上打着商量的旗号,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像通知。
不过冯轲没什么异议,也无所谓,就同意了。
上课了,老师在台上讲着讲着他就开始分神,觉出一点不对劲。
“你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个?”
冯轲狐疑起来。
他上次见贺昶就觉得不是很对劲,一个平日里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居然死气沉沉地窝在被子里。
怕不是失恋了吧?
冯轲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这段时间因为祝希的关系他有点躲着小团体,害怕两个人碰上面了尴尬,不过他才消失多久啊,贺昶就有情况了?
没等他继续追问,贺昶就收好做完笔记的笔,淡淡回道。
“都说要交房租了,我怕说晚了到时候钱不好算。”
冯轲“嗐”了一声,他当多大事呢。
“我还以为是你谈女朋友了,怕我这个电灯泡会突然回家打扰到你们呢。原来是我想多了。行吧,我找个日子去把东西收拾一下。”
他自顾自地说完,就开了一把游戏。
倒是贺昶,从老师声嘶力竭的讲课声中偏了下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下课了他们各走各的,冯轲被人勾肩搭背地拽着去打球,分开之前他忍不住问贺昶:“那个……”
“什么?”
“就是那个谁。”他提到这个名字都好像烫嘴,“她最近还好吧?”
贺昶怎么会不知道他说的是祝希,放在以前他肯定要挖苦他的窝囊几句,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了,贺昶只说:“她很好。”
好到一顿能吃三碗饭,晚上靠着他睡嘛嘛香。
冯轲松了口气:“那就好。”
“你呢?”
“啊?”
贺昶看了眼他的手机。
冯轲汗毛倒竖,连忙否认:“没有!我真没有!就是人家经常找我聊天,我隔三差五回复一下而已。”
不知道还是不是之前那个,贺昶也懒得问了。
他拍拍冯轲的肩膀,用一种宽慰的语气劝道:“就算没结果,大家也还是朋友,你东躲西藏反而显得小家子气。做男人大度一点,暮色毕竟也有你一份。”
冯轲不知道,贺昶是因为上位成功了才说得出这些话,他还误以为是兄弟姐妹们想他了、关心他的近况,顿时感动得眼泪汪汪。
“知道了……我就是、就是最近有些忙。”
贺昶笑了笑,没说话。
他有什么可忙的?找个理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