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眸,眼神空茫,笑了:“用来打发时间挺不错。”
谢清染也没提醒藤椅上的版本是盲文版,相比他这个盲人,恶鬼已经是长了眼睛的,看得出来这是本不方便阅读的书目。
浴室门关上之前,藤椅嘎吱响了两声,谢清染知道门外那只恶鬼坐下来翻开了那本书。
-
藤椅的空间逼仄,池烬长手长脚,坐着难受。
他看得懂盲文,初中参加过学校里和特殊教育学校的联谊活动,学过手语和盲文。
这是本爱情经典读物,池烬初中在家里书房翻阅过,感觉没什么意思。
无非是她逃他追男女主角来回拉扯的感情故事,在他看来如同裹脚布一样臭长。
池烬当时无法理解两个人爱情之间的你拉我扯。
现在,在谈了一场为期三日的初恋,他仍无法理解。
在他看来,爱情这件事情很简单,就像他和谢清染的爱情,他喜欢谢清染,而谢清染不喜欢他,所以他们第一次的结局不欢而散。
从小学到大学整个学生生涯,池烬都是最优秀的学生,他玩的时候比学习的时间多多了。
他效率高,专注力强,一本书一目十行看完,过目不忘。
在他阅读的时候,任何事情无法剥夺他的注意力。
可此刻不同。
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磨砂的浴室门透着暖黄的灯光,晕出来的光圈每多看一次,就多了几分道不清说不明的暧-昧。
书页上的内容恰好停在了女主角和男主角感情升温,第一次亲-吻的甜蜜黏腻场面。
指腹擦过书页上的“小凸-点”,那一点点蹭过的触感将书页的内容通感似的在池烬脑海中形成拉丝蜜糖般甜腻腻的旖旎画面。
耳边是浴室持续的花洒淅沥声,池烬感觉接触书页的指腹那一层表皮开始发热。
那为期三日的恋爱中,池烬做过最挑战谢清染底线的事情,就是狠吮了一口谢清染的脖颈。
在谢清染身上显眼的地方留下了三日都不消的吻-痕。
无论是在一起前还是后,谢清染衣装总是白净立整的,不会给池烬遐想的空间。
每次谢清染眼睫微抬,浅色的眸似凝着一层波澜不惊的薄冰,性冷淡的气息满溢。
父母都是留学的海归,思想开明,对于独生子第一个喜欢上的人是男生这件事情接受良好。
池烬在开明的思想熏陶下,对性-行为的看法,只要是彼此同意都可以。
在喜欢上谢清染后,池烬做好了在这件事上如愿以偿需要漫长等待的准备。
浴室里的花洒运作了多久,池烬阅读的速度便有多低。
小说里关于男女主亲吻的描述只有短短几行字,池烬没能坚持读完,因为他会自动联想成别的乱七八糟的,有关他和谢清染的。
水声终于停了,池烬垂眸顺着腰腹下线条看了眼,第一次觉得前男友失去了视力不是件彻底的坏事。
起码不会让他此刻在前男友面前难堪。
“砰”,身体与门框碰撞,谢清染及时扶住旁边的墙壁,稳住眩晕的不适感。
池烬放下书过来查看情况:“撞到了?”
谢清染手指捏紧门框上的凹陷硬处,指尖用力到泛白,眼前是旋转的灰黑,下一秒要晕倒的危险。
这具病弱的身体现在连洗澡都能成了一件麻烦事。
怕是时日不多。
死了也好,他也没什么留念的。
“撞到哪里了?”池烬视线在事发地点周围逡巡,刚才有沉闷的撞击声,他觉得谢清染绝对撞伤了。
谢清染后腰确实正好磕在了把手的位置,隐隐辣痛。
“没什么大事,过几天就会消了。”
他的皮肤愈合慢,擦药也没用。
池烬之前咬了他脖子一口,那块地方的痕迹留了许久,那段时间像是个无法消除的专属标记。
洗完澡的谢清染换上了整洁的衣物,这次他换上的是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
墨黑贴着姣白的皮肤,皮肤上残留着被浴室的热气晕出来的好看的浅粉。
池烬眸色微沉。
“还能走么?我扶你。”池烬扶住了谢清染的一只手臂。
洗完澡的皮肤很敏-感,谢清染能感受到手臂上恶鬼的温度,冷到他想颤栗。
这份颤栗的冲动或许不是因为冷。
谢清染感觉自己有点不对劲了。
他褪-去恶鬼扶住他的手腕,面上刻意冷到拒人于千里外:“我想自己休息一会儿。”
赶人的意思很明显了。
池烬只当他是身体状况更糟糕了,也想让他早休息:“我扶你走回去不是更好么?”
他更用力地抓住了谢清染手腕,宽厚的手掌完全包裹了削瘦的腕骨。
更像让他颤栗了。
谢清染用力挥开他的桎梏,守住秘密的底线,字字如带刺的冰:“我说了,你可以离开了。”
一根根冰刺冻结了空气般,空气凝固,良久,谢清染被更大的力道攥着不放,紧锁在恶鬼宽阔的怀抱中。
“怎么?慧怡都可以摸你那么多次,我扶一下你讨厌成这样?”
在谢清染的视角,恶鬼森冷的气息在他周身仿佛形成了黑压压的沉云,气氛低到压抑。
上半层空气是这样的,下半层的气氛截然相反,是火热的。
谢清染忍住想杀了他的冲动,闭了闭眼,冷着声反问道:“只是扶一下?”
“你戳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