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亚愣住了,她的大脑处于放空状态,尽管她想提醒自己寻找词汇,但脑子里最后只剩下“你要找词汇”这条命令,它徘徊旋转,却无法下达。
“说呀。”伊格内修斯催促道。
露西亚只好给自己找借口,“没吃饱怎么思考?”
她把玉米烙饼切开成八等份,自己拿了一块吃起来。
伊格内修斯看着她毫无优雅可言的举动皱皱眉头,“你完全不遵守餐桌礼仪吗?”
露西亚理直气壮地说:“这是私底下的聚会,和朋友在一起时,就应该随随便便。”
“朋友?”
她想起确实是自己僭越了,心虚地准备起身,“我去给你拿叉子吧。”
“不用了。”伊格内修斯像她一样抓起一块饼,“你是指非雇用关系的私情?”
“非雇用关系是非雇用关系,可是为什么你说起来这么奇怪?”露西亚说,“我指的是不牵扯任何利害关系的友谊。”
她继续补充:“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还是维持课堂的现状。”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伊格内修斯学着她边吃边说。
“嗯……我想想。”露西亚又大口吃起烙饼来,伊格内修斯也跟着她,把烙饼送进嘴里。
说到自我评价,可难倒露西亚了,对她而言,作为自己生活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游历神殿到现在也成了一场梦。
“关于我自己……”从何说起呢?突然,她想到,“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他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然后是耳垂,接着他不再冷静,像生气的小孩那样说:“我认为你应当有问必答。”
“当然,可惜现在是非雇佣关系的朋友时间,我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你必须回答。”
“那好吧。我的回答是:我觉得我活着已经是最棒的事情了。”
“为什么?”
“因为生命和身体是神的馈赠。虽然灵魂依存在身体里时要照顾它,总是需要睡觉需要补充能量,但是死了就什么也做不了,很无聊。”
“这算什么回答?”
露西亚半开玩笑地说:“这代表着我是一个完全掌握自己的身体,可以为自己的未来做出选择的人,我是我自己造就的人,至于其他人的定义根本不重要,在这方面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他不再说话了,只是盯着她机械地吃着她创造的果实。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充满敌意……”露西亚及时说,“但人都是复杂的,事实上很难用一两句去描只需对其有大概的构想就行。真正了解完一个人,说不定会发现他和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终于把心思集中在吃饭上了,颗粒饱满的玉米一口咬下去,香甜的汁液浸入味蕾,芝麻又为烙饼添上一层属于炉火的暖香,像星星在口腔中炸开。她把边缘炸成不规则的焦黄,与中心的柔软不同,咬下去酥脆可口。
露西亚期待地看着他,眼里光芒闪烁,“好吃吗?”
“嗯。”
“太好了,手艺还没生疏。”露西亚端起牛奶,示意他碰碰杯子。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旷中传播,泛起一丝涟漪,很快又沉下去。
伊格内修斯放下杯子问:“你想喝酒吗?”
露西亚连忙婉拒:“下次吧。”
他们之间的话匣子总算正常打开,她开始回忆起往事来,“我很喜欢吃玉米烙饼,妈妈在我8岁时就教我做这个了,我吃了好多年都没有腻。”
“它是很美味。”
“我也觉得,不过我一直认为,还是妈妈做得最好吃,要是有机会,我要带你回家去吃她做的,你肯定更加喜欢。”
话说出口,露西亚本觉得他又要闷闷不乐了,但他只是和闲聊一样随口问道:“你家在哪?”
“莱斯特诺市,一个很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