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婳忙收了心思,故作才反应过来,吃了一惊,焦急的问道,“林姨娘现在怎么样了?”
红书暗道许是自己想多了,忙上前扶住姑娘手臂,“奴婢还没来及细问就赶紧来禀告姑娘了,奴婢听着许是不大好。”
宋锦婳面上微沉,心却扬了扬,喜了喜,这可真是刚想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
她还没动手,仁武侯府自个儿就乱起来了,那她可得好好地再加上一把火,让这火烧的更猛烈一些。
她按下心头喜悦,抬脚往外走,步子虽急,但脚边的烟笼梅花百水裙摆却只微微摇了摇,再无波澜。
林姨娘是大房颇受宠爱的贵妾,因其救过大老爷宋川的命,就连大夫人都要礼遇三分。
算起来林姨娘肚里的孩子也有五个多月了,这会子若出了事,搞不好就要一尸两命。
说起来这仁武侯府并无错综复杂的各种关系,老侯爷宋英博和老夫人都健在,嫡亲的只有二子一女,庶出有一子,眼下看来都算是稳稳当当过日子的。
要说仁武侯府的不顺,那便是子嗣艰难,老大宋川膝下只一嫡子,老二宋玄只宋锦婳一个女儿,庶子老三成亲多年也只生了一个女儿。
宋英博三世同堂,孙辈却寥寥只有三个。
仁武侯府看起来似乎很简单,似是一眼便可望穿,并无沟沟壑壑。
然她不过一个西贝货,纵然脑子里残留些原身的记忆,那也是零零散散颇为不全的。
这几日里她也明里暗里打听了不少,但终归知之深浅,总不如原版来的透彻,谁知道底子里到底是怎样的呢?
再说那大夫人韩氏头胎时难产,从此再没有孕,唯一的儿子又打小体弱多病。
宋川连着抬了两个姨娘,亦是全无所出,又安排了几个通房,也都是个个消息全无。
就在大家怀疑是不是宋川本身有问题的时候,林姨娘被纳进府里来,只两三个月便怀了身子,顺理成章的成为宋川的心尖尖,大有要把正头夫人韩氏压下去的劲头,这一胎更是铆足了劲要生个儿子出来。
有人的地方总会有争斗,更何况是在三个女人一台戏的后宅?
明晃晃的阳光忽的射过来,令人眩目,宋锦婳脚步微顿,收回思绪,眯着眼偏了偏头,原来已穿过壁廊出了院子。
她低了低头,避开那刺目的骄阳,低声询问,“母亲一向不喜出门,林姨娘身子又重,平日里也是鲜少出门的,这大热的天,怎么她们偏偏都出门,又都偏偏撞在一起了?”
红书脚下的步子也跟着一顿,“姑娘,奴婢也觉得奇怪,二夫人素来与人无争,明知林姨娘怀着身子,怎么可能还撞上去?这其中定有蹊跷。”
宋锦婳轻嗯了一声,远远的看到红黛急匆匆的奔过来。
红黛与红书一样,都是二夫人蒋氏从娘家带来的陪嫁所生,算是蒋家的家生子,忠实又可靠。
见她们二人在此,红黛走的更急了些,三步并作两步疾奔过来,压低嗓子禀告,“姑娘,奴婢去问过紫荆了,二夫人远远的看见林姨娘,本不会靠近的,是林姨娘自己走过来,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二夫人十分生气,反驳了几句,谁知道林姨娘突然脚下一滑又使劲拽了夫人一把,夫人便被林姨娘拽的一同摔倒,恰恰砸在了林姨娘的肚子上。”
紫荆是二夫人蒋氏的贴身侍婢。
红黛放柔了声音,低声劝,“姑娘,您先别急,总会有法子的。二夫人是什么样的人,这府里头的主子们都知道,那林姨娘主动找上门,定是不怀好意,老侯爷和老夫人也会查出来的,断不会任由大老爷自己做主。”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不这么想,这府里怕是没人替二夫人说话,不管林姨娘如何,那孩子若是没了,二夫人怕是要遭大罪了!
宋锦婳又怎会不知?这种小伎俩,在她眼里,怕是一圈都走不过,很明显,蒋氏这是被临沂娘设计陷害了。
她虽来仁武侯府时日尚短,但对二夫人蒋氏还是有些了解的,那就是个一心只为女儿考虑的可怜妇人。
因着其夫,也就是宋英博的二儿子,宋锦婳的亲爹,三年前带着个青楼名妓私奔了,她在这京城里头就成为了天大的笑话。
一个男人在外头花天酒地,搞出辱没门楣的事,却要怪罪在女人头上,真真是没有天理。
蒋氏本就是个柔弱的性子,经此一事更是谨小慎微,除了给老夫人请安,她几乎足不出户。
撞人这种事,出在蒋氏身上,还不如说被鬼撞了来的可信。
但显然这些都不足为凭据,不然林姨娘也不会蠢的整这么一出。
林姨娘肚里的孩子怕是早就出事了,知宋家看重子嗣,唯恐失宠于宋老大,便将这一盆子脏水都泼在蒋氏头上,仗的不过是蒋氏软弱可欺又无人替其撑腰!
只怕连那侯府老夫人便是瞧出端倪来,也不一定会替其说话。
宋锦婳心底里轻哼了一声,对这仁武侯府更是瞧不上,她虽要搅乱仁武侯府,但也感念宋锦婳身体的收容。
况她不知宋锦婳是已死还是另有机缘,总觉得对其母有所亏欠,而蒋氏也不过一个弱女子,与她的家仇国恨也沾不上边。
是以,她打定主意要护着蒋氏,为她自己也为宋锦婳。
她双目微眯了眯,看向红黛,“你马上去打听下,林姨娘最近都找了什么大夫看诊,最后一个来府里看诊的是哪个?打听清楚,立时来找我,我先去林姨娘院里看看。”
红黛见姑娘并未慌乱,暗暗松了口气,也不多问,忙应道,“奴婢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