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侯正欲再问,恰在此时,明菊进来禀告,“侯爷,徐太医来了。”
宋侯亲自迎出去将人接了进来,三言两语便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徐太医吃了一惊,断子草极为罕见,他也是多年未曾见到过了,怎的突然出现在仁武侯府里?
未确认前,他也不好多说,忙跟了丫鬟去林姨娘屋里验毒。
宋侯也一并跟了出去。
有老侯爷坐镇,老夫人心里踏实了许多,但看向宋锦婳时,心底里生出些难以言喻的意味来。
她这孙女本是个活泼爱热闹的性子,后来整个人都变了,即便对着亲生母亲,也是淡淡的。
对她这个祖母,更是难得说上几句话,而今天……倒像是变了性子。
看着酷似其父的宋锦婳,老夫人禁不住想起离家三年的二儿子,纵然他犯了天大的错,但在母亲心里,依旧是抹不去的牵挂。
宋家的爵位世袭罔替,老大自不必说,日后承爵,富贵荣华代代相传。
她只担心二儿子的前程,是以在二儿子身上灌注了许多精力,却不料正是这被她捧在手心里的儿子,却给仁武侯府带来抹不去的耻辱。
原本她不相信儿子能做出那种荒唐事来,但她等了一天又一天,直等了三年,他都没回来,连个信都没有。
哪怕到此刻,她也想不明白,二儿子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夫人胡思乱想着,宋侯已领着徐太医返回来。
徐太医神色凝重,如实相告,“确实是中毒,中了断子草的毒。”
他叹了口气,“只可惜了那孩子,是个男胎,已满七个月,原本康健,若无意外,当顺利生产,姨娘,怕是以后不能再孕了。”
纵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在听到这么明确的答复时,老夫人仍旧惊得变了脸。
宋侯面上也不如方才那般平静,强自压着心底震怒,低声询问,“徐太医,请问可知是怎么中的毒?”
徐太医缓缓摇了摇头,“我查验了林姨娘日常所食之物,并无异常。断子草的功效原本极其甚微,若用上一两次并不会有作用,只有长时间接触,才会致小产或者不孕。且此毒只对男子或者女子孕育有伤,并无其他毒害,若不是事前有疑,怕是不会往此毒上想。”
宋候惊疑的目光自宋锦婳面上一扫而过,“如此说来,那歹人定是隐在府中多日了。”
宋锦婳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她虽然面上淡淡的,但心底里早就乐开了花,“徐太医,林姨娘肚里的孩子明明才五个多月,怎得就满七个月了?”
老夫人这才跟着回过神来,忍不住喃喃道,“怪不得她不敢让人知道,只怕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说完这句,她自知失言,转念又一想,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怕人知道的哪?
遂又追问道,“徐太医,确定是七个月吗?”
徐太医不知还有这茬,心下亦知今日这事怕是不简单,回答的也愈发郑重了,“绝不会有错!”
宋锦婳忙低了头,差点来不及遮掩嘴角的笑,宋老大杀来杀去的,竟不知早就绿草满头了,顶个大绿帽子还挺理直气壮的!
真真是活该,这就叫恶人有恶报!
韩氏和蒋氏也想到这一处,呆愣着面面相觑,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夫人只想着蠢蛋大儿子这是被人哄骗利用了,却不曾往深里想,而宋候想的可就远了。
林姨娘肚里的孩子不是宋川的,老二老三自生了闺女,亦是多年无所出,难道……也是断子草害的?
宋候陡的一个激灵,脱口而出,“还请徐太医替府里几个小辈验一验。”
闻言,老夫人反应的倒是快,瞬间明白了,禁不住伸手握了过去,颤声道,“夫君!”
竟是将年轻时的称谓唤了出来。
宋候反手紧紧握住老妻,轻轻拍了拍,“别怕,有我哪!”
老夫人眼里已蓄满了泪,缓缓的点了点头。
两个儿媳妇又吓得面色惨白,相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慌乱的自己。
徐太医默默在心里叹口气,想要害的整个仁武侯府断子绝孙,这得是有多大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