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见惯了战场上的生离死别,他也只是默了片刻,便挺直了身子,“韩大人,把人带走吧,剩下的事,就劳烦了。”
韩隶铭听他用了官称,已知其用意,立时便起身,“侯爷请放心。”
遂命人堵了灵翠的嘴带出去,他也跟着一并往外走,行至妹妹跟前,轻声道,“父亲母亲都很想念你和安哥儿,有时间回去看看。”
他想直接将人带走,但见宋侯夫妇经此变故已如老翁老妪般萎靡不振,到底没说出旁的话来。
韩氏目里已蓄满了泪,缓缓抬起头来望向兄长,重重的点了点头,“过几日我便回去。”
韩隶铭的心登时便被那泪珠子揪住了,又想直接把人带走,然而妹妹却对他笑了笑,“大哥,明日我便回。”
他只好作罢,冷瞥了宋川一眼,转身走了。
此时,老夫人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晕了过去。
大家又是一阵忙乱,将老夫人安顿好后,皆各自回房。
宋锦婳将忧心忡忡的蒋氏送回房,费了好些口舌才说服其躺下休息,她实在不知往日里这原主是怎么与这亲娘相处的。
泪眼对泪眼,两眼泪汪汪?还是处处忍着让着任其折腾?
这蒋氏实在是弱了些,说她一句柔弱不能自理,也不为过,实在令人伤神。
宋锦婳斜身歪在美人榻上,揉了揉酸痛的肩膀,长长的吐了口气。
凑了这一天的热闹,虽也精彩绝伦令人心情舒畅,但这身体上却有些吃不消,疲累的很。
到底还是柔弱了些,她得想个法子练一练,否则就她现在这个小身板,要想从大齐京城到得周国王宫,怕是要折在半路上。
红黛缓步走进来,将手里的缠枝莲纹托盘放在矮几上,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又绕到美人榻一侧,“姑娘,奴婢帮您按一按。”
宋锦婳轻抿了一口,舌尖一片清香,很是喜欢,遂又抿了几口。
肩上传来轻柔的按摩,虽不及她宫里的嬷嬷们,却也力道适当,顿时觉得全身都松快了许多。
红黛微低着头,见姑娘面色稍稍恢复了些,心底里的担忧也渐渐散了。
今日到底怎么回事,她并不知详情,但见二夫人已躲过了这一劫,才算是松了口气。
幸亏姑娘当机立断,将林姨娘那些事及时禀告给老夫人,若真被大老爷吓坏了,只一味的求饶,夫人和姑娘怕是都要吃些苦头的。
这几日,她总觉得姑娘有些变了,这变化倒令人十分惊喜。
她正胡思乱想着,听姑娘突然开口问道,“明儿个你出去打听打听,五皇子何时回京。”
她微微一愣,姑娘这几日总是打听五皇子的事,莫非……?
她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姑娘何时与五皇子有过接触?怎的突然对五皇子动了心思呢?
宋锦婳见她未应,有些奇怪,抬头瞥了她一眼,见她发怔,便问,“怎么了这是?”
红黛回过神,强压下心头疑惑,“奴婢明天便去问问。”
夜半,宋锦婳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想起儿子丰丰,心口阵阵酸痛,他们已有三月余未见,却仿佛三年三十年没见过一般。
每一日每一刻,她都在想他念他,不知他现今到底如何?
骆闻那贼人有没有伤他害他?
从周国到大齐京城,千里迢迢,他小小年纪,一路跟来又无亲人在旁陪着,能否受得住?
她越想越难过,泪珠子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滚落。
她对儿子的思念有多深,对那骆闻,恨意就有多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