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宋家婆媳四人的脸都黑了,谁不知道文昌伯嫡长子钟光远在孝期就跟外头的小寡妇勾搭在一起,还差点被撸了爵位?哪家的贵女肯进文昌伯府的门呢?
文昌伯夫人这是真不把仁武侯府放在眼里啊!
太夫人嘴角一撇,忍不住气笑了,轻飘飘的抬眼看过去,“不知伯夫人,看上我家哪个了?”
文昌伯夫人见太夫人如此好说话,还叫她挑一挑,心里愈发得意,洋溢到脸上,那猖狂劲儿盖都要盖不住了,“太夫人,您家这两位姑娘样样都是好的,只是您也知道,我家光远呢,日后也是要掌管整个伯府的,他媳妇自然也要撑得住门面,再说了,长幼有序,我瞧着咱们大姑娘最合适!”
听听这话,还嫌二姑娘宋锦夏撑不起门面,怕不是还觉得他们仁武侯府这是高攀呢?
太夫人敛了嘴角的笑,眸子里冷光渐闪。
宋锦婳也才明白,原来这老女人眼底那点子轻蔑审视是相看儿媳妇呢,当娘的这般蠢笨,那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这几日的烦躁正憋在胸口无处宣泄,此时只觉得机会来了,正欲开口骂她个狗血喷头,却听韩氏呵呵的笑了笑,“原来是想要个撑得住门面的媳妇儿呀,前几日我还奇怪呢,文昌伯府的世子怎的跟城东的薛娘子交好上了,听说那薛娘子不但长得美,管家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好,她那夫婿死后,那一大家子可都靠她养着呢。”
韩氏缓缓端起桌上热茶,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全不顾文昌伯夫人气的发绿的脸,继续慢悠悠的道,“伯夫人,我瞧着,钟世子倒是比您更会看人呢。我们家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有什么管家的本事,远不如那薛娘子能干呢!”
韩氏这话真是直戳人心窝子,半点情面没留,宋锦婳听的都要笑了,心里那口郁气反倒散了,又起了看热闹的念头。
这大伯母看着面团似的柔顺好捏,没想到却也是个不好惹的。
横竖她都是要走的,呆也呆不长,婚姻之事嘛,根本不在她考虑范畴之内。
至于文昌伯一家对仁武侯府的欺侮,她自是也不放在心上,他们都打起来才叫好哪!
这会子,她倒是要看看堂堂仁武侯府敢不敢打!
这样的丑事被当众揭出来,文昌伯夫人顿觉一张脸被人打的生疼,恼羞成怒之余又觉得宋家不识抬举。
如此一想,她非但不收敛,气焰反而更高了,“倒叫大夫人见笑了!男人么?总有些狂蜂浪蝶往上扑,过个几日,爷儿们也就想不起来了。这管家的娘子自然是咱们高门世家出来的姑娘们才最妥当。”
她阴冷冷的笑着瞟了一眼宋锦婳,“咱们大姑娘如今也有十七了,正是沉稳妥当,做管家娘子最好。”
这是嘲笑宋锦婳十七还没人要呢。
蒋氏气的牙关紧咬,她自知出身低微,抵不过文昌伯府,但也不能眼睁睁瞧着女儿被人欺负,遂恶狠狠的盯着文昌伯夫人,几欲上前理论,都被何氏抬手拦住。
何氏恐拦不住,忙凑过去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蒋氏恍然未觉,这才反应过来,又转头去看女儿,见她似乎并未所动,只安安静静的坐着,才缓缓放下心来。
听这么个不要脸的玩意瞎胡说,太夫人直怕脏了孙女们的耳,遂也不再客气,硬声道,“我宋家的姑娘,别说十七,就是二十七三十七,那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娇娇儿。若有好人家,我们自是风风光光送出嫁,若是碰到什么猪狗不如的畜生,咱们仁武侯府便娇养她一辈子又何妨?”
猪狗不如的畜生,此时此地暗指的谁,自是不言而喻。
闻言,文昌伯夫人蹭的站起身来,颤了又颤,老脸涨得通红,张嘴就要骂,却听门外有人沉声道,“祖母请放心,那猪狗不如的畜生,断不会跑到两位妹妹跟前来,若是往前近一步,孙儿必断其腿骨。”
她听的怒火中烧,抬头望去,见门外走进来一个玉面郎君,身姿清瘦,颇有些柔弱之态,但幽深的眸子里,那冰冷的目光却令人不寒而栗。
她倒也不怕,猜到这定是那新仁武候宋锦安,不过是个纸糊的老虎,说什么狠话唬人呢?还断人腿骨,搞不好自个儿先叫人给断了命呢。
她冷冷的笑着一叠声说了三个“好”字,“我倒不知仁武侯府竟是这般威风,真真比那皇子皇孙还硬气。我倒要看看你们家的姑娘,哪家会要!”
话音刚落,随着潇湘珠帘响,有一人手执拂尘自外头缓步踱进来,面若如来,慈眉善目,笑意盈盈,“真是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杂家也借着主子的喜庆办一件好事,成全了伯夫人,免得伯夫人日日惦念着。”
待看清来人,文昌伯夫人吓了一跳,忙低了低头,换上一副笑脸,“陆公公。”
太夫人与韩氏皆吃了一惊,齐齐望向宋锦安,陆公公乃是皇后跟前伺候的大太监,怎的突然来了?
宋锦安却看向宋锦婳,“婳姐儿,接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