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话音未落,九岳把着的门登时被人推开,只觉眼前人影一闪,随即便听到隔壁房门砰的砸地声,以及接二连三的哀嚎声。
周亦丰脸上还挂着泪珠子,目里却闪着晶晶亮光,瞟一眼九岳,跟出房门,跃跃欲试,“快,老虎发威咯。”
九岳眼皮一阵狂跳,也忙着跟了过去。
钟光远捂着肚子跪趴在地上,疼的冷汗直流,费力的仰头看骆闻,“五……五皇子……您,您,这是做什么?”
骆闻冷冷的直视着他,仿佛在看一只蝼蚁,如玉的面上不见一丝波动,“钟光远,听闻文昌伯府的二公子德才兼备,堪当大任,日后可掌管文昌伯府。我素来爱成人之美,明日便向父皇禀报,成全了这一桩美谈,你说可好?”
一屋子人全都呆了,文昌伯府的二公子钟光深,乃一贵妾所生,素来受文昌伯所宠,与钟光远斗的更是你死我活,若是钟光深承袭爵位,还有钟光远的活路么?
嫡子让位给庶子,真是闻所未闻,但瞧着五皇子不像说笑,可他们又不明白,五皇子这是发的哪门子风?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招惹了这凶残的瘟神?
单他那一脚踹过来,就将三四人踹趴在地,吓得众人齐齐往后缩,不敢上前。
钟光远又怕又气,又不敢质疑五皇子,只低下头央求,“五皇子,您消消气,大人不记小人过,若光远得罪了您,我马上给您磕头认罪,若是屋里头有人让您生气,您只管说,我替您拔了他的舌头。”
骆闻踢踢落在脚边的青瓷盏,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你得罪了我,只磕头认罪,旁人惹我生气,你却要拔了他的舌头。这可……真是过命的交情!”
余光瞥见小兔崽子站在门口往里瞧,这满屋子的狼藉,还有衣衫不整的酒囊饭袋,实在不雅,没得脏了小娃娃的眼。
他挪动下身子,挡住门外的视线,也懒得多说,冷冰冰的吩咐,“凡妄论仁武侯府者,皆断一腿。”
九岳答应一声,立时便吩咐人将这屋子围了,定要好好的审一审。
饮酒之人吓得酒都醒了,个个面如土色,纷纷下跪求饶,断腿等于断了他们的前程,残躯怎可为官?到时候怕是连家里都容不下他们了。
钟光远这才回过神来,料定今日之事必不能善了,遂也不再俯首认错,大声质问道,“五皇子,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纵您贵为皇子,也不能草菅人命,为所欲为!”
骆闻本已转身行至门口,闻言,脚下一顿,一字一句的朗声道,“仁武侯府代代忠臣,誓死守卫边疆,护我大齐百姓,功在社稷。若任由尔等宵小之辈诋毁,岂不寒了这天下百姓的心?”
话毕,他大踏步迈出门去,一手揪了周亦丰的后衣领,扯着往楼下走。
楼上楼下诸人皆听到他这番话,纷纷点头称赞,对那惹是生非的酒徒子咬牙切齿。
被扯住后衣领的小娃不但不气,还朝骆闻举起个大拇指,“骆闻,好样的,真男人!”
“你快闭嘴吧。”骆闻手上力道稍稍松了松,虽惩治了那些人,胸口的郁气却并未消散。
原本他也听说了几句仁武侯府日落西山的话头,并未放在心上,却没想到竟会被人诋毁至此,就连他那未婚妻都被肆无忌惮的贬低轻视。
如此瞧来,说一句无人敢娶也不为过。当然了,在他眼里,钟光远之流,根本算不上人!
他低低的叹了一声,替那娇小柔弱的未婚妻感叹,幸好遇到他这么个好人,不忍她受欺,特特选了她。
男子汉大丈夫,既娶了她为妻,自当护她一生周全,锦衣玉食,好生的养护着。
两人下到一楼间,被人挡了去路,他抬头一看,巧了,正是老仁武侯宋英博,如今要称一声宋老太爷了。
宋老太爷躬身行礼,抬手做请,“五皇子,请入内说话。”
骆闻其实不太想入内,但想到赐婚一事,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个转,又变成了,“宋老太爷,请!”
周亦丰乖乖的跟着一同入内,兀自挨着骆闻坐到靠窗那一侧。
见宋老太爷只在一旁立着,骆闻忙又道,“宋老太爷,还请入座!”
“多谢五皇子。”宋老太爷这才坐下,面色变幻莫测,斟酌片刻才道,“多谢五皇子替仁武侯府说话,老臣感激不尽。”
骆闻随意的摆摆手,“宋老太爷不必放在心上,我也不是为你,我是为了我父皇,总不能让一帮杂碎毁了我父皇的声誉,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父皇作践有功之臣,说起来我也不过是借了我父皇的威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