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安虚的没力气,说不出话,但耳力却没问题,西次间的低语,他听的一清二楚。
原本他只道妹妹方才的话是安慰他,不曾想竟是真的有法子。
他突然想到那一年,五岁的小姑娘受了委屈跑到他跟前来,扯着他的袖子,一声声叫他“大哥哥,大哥哥……”。
春日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将她笼住,小姑娘仿若坠入人间的小仙女,就连脸上晶莹剔透的泪珠儿都化作了一颗颗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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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徐太医再临,一并请了韩氏去银柳院。
昨晚他与恩师熬了一宿,查阅各种古书,终是得出结论,这药方可一试。
师徒二人连夜将药方上的药材集齐,确保无误后才上塌歇了两刻。
天一亮,徐太医连早饭都没吃,就急匆匆的赶来仁武侯府。
“侯爷的身子已是强弩之末,往日的方子再吃,也没什么用了。但这新药方,并无把握,只能试试。老太爷,大夫人,还请您们做个决定。”
“依您看,有几成把握?”宋老太爷一夜未眠,精神略显疲惫。
徐太医如实道,“五成。”
宋老太爷与太夫人都去看韩氏,韩氏正垂头不知在想什么。
昨夜,她本是要守着儿子,被蒋氏好说歹说劝了回去,婢女们点了安神香,她才勉强睡去。
半晌,韩氏缓缓抬起头来,一颗心又苦又涩,“徐太医,用新药方吧。五成,够了!我信您!”
太夫人与宋老太爷对视一眼,都暗暗松了口气。
试试,还有生的可能,不试,可能就再也撑不下去了。
徐太医也不再耽搁,“太夫人,还劳您安排一间房,这几日我要住在府里头。”
韩氏马上道,“徐太医,我马上去安排,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说。父亲,母亲,您们也歇一歇吧。”
太夫人没同她争,也许有点事做,能让她减少一些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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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锦婳听说徐太医在仁武侯府住了下来,便知要用那新药方了,她只等宋锦安身子再好些,将那套养身术教给他房里的丫头。
韩氏一心照顾宋锦安,府里的事大多都交给了三夫人何氏处理。
太夫人则带着蒋氏准备宋锦婳出嫁的事。
府里每个人都的脚不沾地,反倒便宜了宋锦婳,没过几日,便把所需药材找到了,于是着手配药。
又过了十几日,终于盼来了好消息,宋锦安的病渐渐好转了。
宋锦婳再去松安院的时候,徐太医禁不住连连称赞,“大姑娘真是好记性,若不是您这新药方,侯爷怕是……”
韩氏这才知道原来那新药方竟是宋锦婳写出来的,一时情不自禁,一把将宋锦婳抱在怀里,感动的哽咽难止,“婳姐儿,婳姐儿,你……你可真是救了你大哥哥的命,救了我的命呀!”
韩氏哭的不能自已,连日来的焦虑惶恐与此时此刻的感激,都化为一场酣畅淋漓的痛哭。
往日里,宋锦婳最不耐烦有人碰她,被人抱这种事除了周王便只有儿子,可此时此刻,她特别能体会韩氏的感受。
她更盼着好人有好报,她这会儿帮了别人,老天爷也能帮她一把,让她早点找到自己的儿子。
“大伯母,那您可要多给我点嫁妆呀。”
闻言,韩氏破涕而笑,知她是故意逗自己开心,心下又是一阵感动,遂紧紧的握了宋锦婳的手,“婳姐儿,大伯母只你大哥哥一个孩子,以后你也是我的孩子,是你大哥哥的亲妹妹。我那私库里,好东西多的是,大伯母都给你添妆。”
宋锦婳莞尔一笑,“托大伯母的福,我马上就要成为小富婆了。”
内室,躺在床上的宋锦安,嘴角微微上扬,面上蒙着一层喜色。
想起那日婳姐儿的话,“大哥哥,你信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没想到,她竟真的做到了。
正如母亲所言,婳姐儿以后便是他嫡亲的妹子了,谁若敢让她受半点委屈,哪怕是天之皇子,他也要替妹子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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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韩氏不但人好,也很懂少女心。
到了六月初,骄阳似火,烤的人好生难受,内里衣衫黏腻腻的贴在身上,令人只想待在放满冰块的屋里,寸步不想挪动。
韩氏便请示了太夫人,带着女眷们去山山脚下的庄子里避暑。
那庄子就在城郊,离得不远,依山傍水,甚是凉爽。
太夫人念及宋锦婳成亲的日子临近,不好再出门,可又耐不住儿媳很孙女们的央求,就连刚刚有些好转的宋锦安都来求情,便也松了口。
于是,太夫人带着侯府女眷和孙子,轻车简从,极低调的偷偷离了京城,只留宋老太爷和宋志父子俩守着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