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容指着不远处贴地飞舞的萤火虫,道:“诸位,常师姐炼制的虫香蜜气味持久不散,遇风便会附着于泥土。跟着那些流萤,定能找到师姐所在,也不知她是否还活着……唉!”
他潸然泪下,话音带着哽咽:“门主带领我十几名灵丹门弟子出山缉拿药魔,如今已有十名弟子遇害,甚至连门主都生死未卜。我若见到药魔,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顾子期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许道长放心,同为修真之人,我神剑门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顾少主大恩,许某没齿不忘!”
陶容对着顾子期深施一礼,随后,循着地上的微光飞奔而去。
正是大头所指的县衙的方向。
流萤之光断在了县衙大门处。
“这门口怎么毁成这个样子了?”大头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上回来时还好好的呢!”
眼前的门廊已成一片废墟,几无下脚之地,残垣断瓦间,依稀可辨匾额的一角。可以想见,这里曾有过一场恶斗。
陶容道:“衙内情形不明,也许药魔就藏在暗处,请诸位当心。”
顾子期道:“大头,哑巴,此事与你二人无关,你们不要进去了,找一处安全之地藏好,等我们出来。”
“那怎么行?我大头和哑巴虽然是要饭的,可不是什么没皮没脸的无赖!你给了我和哑巴一个值钱的簪子,我们哥俩在这城里为你带路,这就算扯平了。既然是带路,怎么能半路跑了?你说是不是,哑巴?”
哑巴站得笔直,十分郑重地点头。
大头抓了一把乱发,狡黠一笑:“还有,我们跟着你们,说不定能找到茂城大户家的孩子,这样,就能再捞一大笔赏钱。有钱不赚是傻瓜!哑巴,你说是不是?”
哑巴又是一阵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顾子期的霜面上漾起了温柔的神色,“何欢儿,进去之后,你记得照应大头和哑巴二人。”
何欢儿一拍胸口,满口应下:“顾少主放心,有小女子在,任谁也不能伤他们分毫!”
大头扫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一百个不信,“就凭你?到时候,我和哑巴保护你还差不多!”
“你这臭花子!居然小看人?”何欢儿鼓起眼珠子,“本姑娘我混迹街头时,你还穿开裆裤呢!你二人应称呼我‘前辈’!”
“你也要过饭?”大头惊讶地问。
何欢儿用力搓了下鼻子,道:“前辈我六岁就开始讨饭,在街面上混了六年呢!当年我手下可有一票人听我指挥!眼下,罩你们两个,就跟玩儿似的!”
顾子期神色变得有些异样,出神地凝视着眉飞色舞的何欢儿。
大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眼中的不信降到了五十个。“瞧你这架势……确实有几分像混街头的,尤其像……那个讨人厌的臭痞子!你说是不是,哑巴?就是城隍庙街面上那个!”
哑巴抓着下巴想了片刻,深深点了几下头。
何欢儿往大头的大头上猛敲了一下,“兔崽子!你骂谁呢!说谁是痞子?”
大头揉着头嚷嚷:“就连爱敲人头这一点都像!”
哑巴在一旁咧嘴笑得甚欢。
“有完没完了?耍闹也不分个时候!”郑无伤的语气极不耐烦,“女子与小人,果然最为难养!”
何欢儿讥笑道:“小龙阳,你与陆仙长吵嘴拌架可是家常便饭,你二位是女子,还是小人?”
陆无庸两道怨毒的目光刺向了她,“麻脸丑女,我警告你,少招惹我!”
“本剑修修养好得很,根本不屑与人吵架,奈何总有小人从旁挑衅,本剑修不得不教训他两句。”郑无伤一双瞳子翻上了天。
“郑二!分明是你因为旧怨,频频挑衅我的!”陆无庸忿忿难平。
“姓陆的,你敢说你不是小人?”郑无伤眼珠子落回了眼眶子。
“区区一件陈年旧事,你念叨几年了?烦不烦?”
“区区?当年我差点就被你害死了,你竟然说‘区区’?姓陆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你这人……”陆无庸连连摇头,“你向来听不懂人话!我是在说你小心眼!”
“小……小心眼?”郑无伤连跺数脚,“你去问问我东山弟子,哪个不说我郑无伤宽宏大量?”
“毫无自知之明!东山弟子都知道你小心眼,哪个敢说实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暗指我欺压东山弟子?”
“我可没说!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
在愈演愈烈的唇波齿浪间,顾子期微微摇着头,淡淡地对陶容说道:“许道长,进去吧。”
陶容眯眼一笑:“二位仙长好精神。”
说罢,随着顾子期和乔无争步入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