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者,法力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便可以驱使某种与自身匹配的法器,或称灵器。修士借法器之力,法器助修士之威,相得益彰,融为一体。
修仙法器分为元器与人器两类。
元器者,天地育之,造化成之,偶然为有缘人所得。譬如紫金铃,神剑门册上弟子手中的神剑。
人器者,则是修仙人一颗道心洞天彻地,神与物化,物与神通,赋日用之物以人性而得来。比如,顾子期十二乐妓行乐图与乌木琵琶,皇甫余的槐琴与画扇。
不论元器与人器,皆可传承。
二者的不同之处在于,元器并不认主,有能有为者皆可用之。
人器却不同,除非原主殒命,不然旁人无法驱用,初代器主尤其如此。
话虽如此,人器乃人所炼制,因而品性各异。有些似桃李,轻浮随意,屡易其主;有些如松柏,忠贞不移,与主偕亡。
在修真界,终其一生能炼出一件法器已属罕见,而年纪轻轻便炼出法器的更是凤毛麟角。
顾子都,即为其中的佼佼者。
在顾子期参透十二乐妓行乐图,并将自幼弹奏的乌木琵琶炼为法器的同一年,他也炼出了自己的法器——阴阳笠。
那是当年的一大盛事,神剑门上下一片欢腾。门主顾青旻甚至为此广邀仙友,大宴宾客,整个钟鼎山热闹了好一阵子。
夜深了。
何欢儿倚着墙根,呆呆望着不远处飞扬跳跃的火苗,思绪渐飘渐远……穿墙越城,漫向茫茫了荒野……
风声呼啸,哀婉凄凉的啼哭不绝于耳……
一只怪鸟在遥远的天际盘旋……
荒草间,一个声音回荡不息——
“孩子……我的孩子……”
夜娘?
她猝然醒来,眼前依然是那堆火,顾子期正往火中添加木块。
屋中人大多在睡梦中,除顾子期之外,永不知倦的郑无伤也醒着,正给孩童屋中的火堆添柴。
郑无伤坐回顾子期身侧,嘴里抱怨着:“果然是鬼城,白日倒不觉什么,夜里阴气逼人,冷得透骨!”
顾子期在火中放下最后一块木头,轻轻搓了下手。
“少主,你睡会儿吧!我一人守夜就好。”
顾子期缓缓摇头:“我不困。”
郑无伤顿了一下,问:“少主是在担心山主吧?”
顾子期没说话,轻轻按揉着眉心,脸色与唇色同是一片苍白。
“少主,你心力交瘁,又不眠不休,身子撑不住的。”郑无伤担忧地望着他。
“我自有分寸。”
话音才落,乔无争手托一粒金丹伸到了他的嘴边,“少主,吃下去。”
顾子期带着些许无奈含下了丹丸。
“天快亮了。”乔无争望了一眼门外。
“终于要天亮了!鬼城的夜,又臭又长!”郑无伤低声骂道。
何欢儿嘿嘿笑了两声,道:“小龙阳,你一夜未眠,莫非是怕鬼不敢睡?”
郑无伤朝她飞过来两片眼刀,语气不善:“你醒来作甚?最好睡死!大家都落个清净!”
“那可不行。”何欢儿凑到火堆边,搓着僵硬的四肢,“若是没有小女子陪你拌嘴,你这使不完的精力何处发泄?还不得跟陆仙长打得不可开交?到时候,顾少主更要头疼了。”
郑无伤扭脸斜了一眼在墙根处酣眠的陆无庸,啧了一声。
“也不知他到底跟来作甚?庸碌无能,又爱偷懒耍滑!这些倒也罢了,还时不时往少主心上捅刀子!偏偏少主每次下山,他又像个跟屁虫一样,哪一回也少不了他!有时候,我真想……”
顾子期打断了他:“无伤,既属同门,应当相互友爱,不可口出恶言。无庸他年纪尚幼,不必对他过于苛责。”
“年幼?少主!他已弱冠两年,与六师弟同年,只比少主小一岁而已!子宁小师弟才满十六岁,也比他懂事多了!”郑无伤声音低了下去,“你就是太惯着他了……”
“人之熟,关乎境遇、心性、阅历,不能只凭年岁而论。”顾子期静静看着熟睡中的陆无庸,眼神中透出几分安详,“像他这样无忧无虑,心事全无,不也很好么?”
郑无伤一撇嘴:“他是好了,苦的是别人!少主,你心太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