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桉环顾四周,屋内杂乱无章,能看的只有简陋的灵台和破旧的棺材,女尸的躯干倒在棺材地上,头颅黏着发丝歪斜在侧,残肢鬼手还扒着棺材盖。
她缓了缓,便拖着身子去拉房门,还没挪到门口就听身后一阵银饰碰撞的哑声。
她掏了掏囊袋,空空如也,一符不剩,于是只能捏着拳,缓口气,转过身去。
初夏的晨总归不冷,浮光透她的身子照在万岐身上。
他一手搭在棺材檐口,乌发散落,几缕落在檐口上,耳垂银饰凌波泛光,衬的他晶莹剔透,眉眼勾人,比翡翠玉雕还要精致三分。
“是我救了你。”
这是他们初遇的第一句话,她的声音比万岐想象的还要稚嫩些。
万岐不曾想她会如此直截了当,像是在邀功。
“小哥哥,你是我见过长得最漂亮的人。”
这是第二句,她说的很平淡,声音干巴巴的,脸上没有笑意,她的小脸因大大的眼睛看着有些可怜。
覃桉不喜邀功,可是他还魂速度太快,她都来不及弄清楚状况。
而且她囊袋里没有符纸,无法防身,只能说些好听的,和他套近乎。
她僵硬的站在那,像根稻草。
万岐撩起眼皮,目光扫过她的面容,随即扶着棺材檐口,缓缓站起,在看到覃桉退后几步时。
他又不得不坐回棺材里,侧头看着她。
覃桉眨了眨眼,显然刚从害怕的情绪中抽离。
她退了几步,抵到门板,这才发现浅色笼裤有些微潮。
她想到,许是昨晚被覃轩塞进屋里时吓得。
覃桉转过身去,面无表情的对着门,此刻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
她捏紧了衣角,心中压着怒火和委屈,现在不管她这个堂哥有什么理由,她都不想让他好过。
覃桉伸手推了推门,木门伴随着锁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如果她有符,也许可以将门炸开,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她抿着嘴,转过身来,抬眼看向万歧,尽管有些害怕,但是此刻出去显然更加重要。
她不好意思的冲他眨了眨眼,似是在问他有没有方法把门打开。
万歧接收到她的目光,一时没有回话,他的胳膊放在棺材檐口,目光缓缓落在她的胸口处,眉头微微蹙起。
他的本命蛊怎么钻进了她体内。
他敲了敲棺材板,见她体内的蛊没有反应,这才开口到。
“你想让我帮你开门?”
覃桉点了点头。
万歧听罢,随即撑着身子,从棺材内踏出,他的脚刚落地,忽的一个踉跄,差点没能稳住身形。
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胸口,本想感知灵炁,这才忽的想到自己已经废了灵脉。
怪不得他的蛊会往她身上跑,原来是怕自己挺不过来,钻到活人身上,吊着他的命。
覃桉见他身形虚弱,步履不稳,一时觉得他可能也打不开门,虽然有些失落,但她嘴中还是关切的问了句。
“你没事吧。”
万歧稳住身形,在她一旁蹲下身子,将手放在地上。
覃桉见状,往后退了几步,下意识跟他分出了距离。
“没事,只是快死了。”
他轻笑回到。
覃桉听了,微微一怔,张开嘴啊了一声。
下一秒就听门发出卡嚓的声响,门外栓着的锁忽然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覃桉转头看向他,许是先抑后扬,觉得他还是有些厉害的,虚弱成这样还能开门,虽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但她可以出去了。
覃桉朝他点头致谢,推开门就想往外跑,刚踏出步子,衣角就被拽住了,覃桉缩了缩身子朝他看了一眼。
以为他想做什么,下意识就想掏出符咒往他身上扔,她的手刚碰到囊袋,这才想起自己没有符纸了。
她想拿朱砂往他身上涂,但又不知对方修为害怕惹恼了他。
于是只得屏住了呼吸,想着说些好听的,能让他松手放开自己。
她张了张嘴,刚欲说出,忽的就见他抬起了头,漆黑的眸子倒映着她的面容。
俊朗的脸上洒着初日的微阳,几缕散乱的墨发从他额间落下,像个落寞的世家公子。
覃桉知道他长得很好看,但长得好看不代表是好人。
万岐拽住她,翻出一块叶儿耙,他噙着笑,柔声说道:“小道士,我这有糕,你吃不吃。”
覃桉赶忙摇了摇头,磕巴道:“谢谢,我不吃陌生人的东西。 ”
万岐听罢,便说道。
“我叫万歧。 ”
覃桉攥着囊袋,抿着唇点了点头。
万歧见她没有反应,又想到她方才夸自己。
于是抬起头,便用那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她。
他抿起嘴角,蹙眉道:“ 那个,我,无家可归。”
覃桉的脑袋在理解这些字句后,嗡的一下停止了运转,随之本能的哦了一声,礼貌回应。
下一刻她就迅速的掰开他的手,推开门,拔腿就跑。
万岐看向她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被拍开的手,啧了一声。
他装得还不够可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