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双的身影随着阵法,也慢了下来。他的衣摆在空中如浪般曲折。
覃桉刚踏出一步,想看清他的步子,忽的旁侧袭来一阵窥视感。覃桉一怔,退避三舍,那阵收的一瞬,万物似时空穿梭般,变得飞速运转,脚边灰尘扬起落下。
覃桉一抬头,就见白无双袖中飞出一根刺刃,她来不及闪躲,闪出坤字符,径直遁地七寸。
银针刺刃略过她的头顶,猛击对面,那人侧身一躲,刺刃贯穿树干,裂开三分。
覃桉大口喘着气,手附上心脉。
她还未探出头,白无双径直将她从土中拉了起来。
他两只手攥着她的胳膊,双目微颤,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下颚落在地,
“有没有事?”
覃桉皱眉摇头,视线落在他的青衣袖中
“你...藏了暗器?”
白无双用袖子擦了擦她额间的尘土,语气焦灼
“盗家都会藏一些,就是不知怎的,飞了出去,幸好没伤着你。”
许是覃桉方才开阵的缘故,她感到一丝异样,乱了心神,空间扭曲才导致那针飞了出去。
开阵有条件,非必要不能开,覃桉当时太想看清他的步子,一时运转灵炁,借了体内金铃的力量。
灵炁难得,集天地与万物于一身,修行之人皆要吐纳灵炁。
覃桉在那日生病后,就发觉金铃虽封住灵脉,但也能为她所用,表皮来看她仍是为正常人,剥开来看,她还是半灵之体。
不过是更加隐秘,流血擦伤不会引起妖兽追杀罢了。
覃桉翻了翻自己的手腕,白皙的腕上,那几道分叉的黑色血管,此时已变得浅薄,与平常血管无异。
她看向远处,那人身着青衣要挂令牌,正是江澈,见覃桉投来目光,他浅浅勾起嘴角,以示问好。
白无双扬手取了刺刃,又拍了拍她肩上的土
“你身上多处擦伤,去上药吧。”
覃桉瞧着自己的衣裳浑身是土,一时有些嫌弃之意,不到万不得已,她才不会遁地,她摇了摇头,喃喃道:“我输了。”
白无双将刺刃收缩,放进袖口,皱眉道:“你差点重伤,还管输赢?”
覃桉抿着唇,转了转眼珠,昂起明亮的眸子看他。
“既然不分输赢,那你教教我你的步子,如何?”
闻言,白无双皱眉,脸一沉
“这是盗家机密,我只是给你露一手,让你知晓我也是有东西傍身的。”
“那你这暗器卖不卖?”
“不卖。”
“那你还和我比试?”
“让你高看我两眼。”
“……”
覃桉跟着白无双去了医馆,走时她还是撇了江澈一眼,她看不出异样,只觉哪里怪怪的。
江澈站在树阴地下乘凉,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浅浅的笑着。
这时江落正寻他,见他站在那,不免疑惑。
“师兄,站在这做甚?”
“帮故友照看个人。”
“哪个故友?”
“你不认识,已经离开柳门许久了。”
说罢,二人絮叨一阵,便转身离去。
*
隔日清早,几人收拾完毕,备上马车前往乾溪镇。
湘山当属凡界,不宜御剑飞行,机关家的东西又过于浩大,乾溪镇也没通法阵,只得备马前去。
覃桉自是懂骑术,倒是苦了二位仙家人士,得这种土法子。
四人赶路几天,中途停靠灵栈,翻过绵延湘山,才至边境。
周遭群山环绕,远远看去,乾溪镇犹如盆中聚宝,聚集此处。
几人跟着委托来到镇中的发起处。
覃桉敲了敲门,门吱呀的开了,一位中年男子打开了门,此人身着粗布麻衣,脸颊凹陷,一副疲惫之态。
了解一阵才知,这委托不是他一人发起,而是全镇人集体向天机阁投信。
夜半镇中传来哭啼,似女嚎又似婴啼,只要办喜事必挂阴风,新郎官都死了好几个,棺材板都压不住。
覃桉在镇中采风,几人便入住了镇中客栈。
江澈,江落勘查地形布阵,白无双查看风水,覃桉在附近踩点。
依照村民所言,生怕半路诈尸,她一路踩好点,方便将尸体埋了。
傍晚湘山边境,她在林间穿梭,寻找适合的地方。竹叶飘零,万物有声,她这几年翻阅许多古籍,这才搜寻一些关于灵族的事情。
覃四爷不告知她,总有人会知道,只是那腕上的黑线,幼时没有,自从灵脉被封却倏然出现,她没敢告诉覃四爷,若是让他知晓指不定又发生什么事。
桑榆暮景,天泛起橙色黄晕,倾洒在竹叶间。她的身影没在竹林里。她环顾四周,轻轻蹲下身子,将手附在地面上,感受此地的生灵。
她合上眼,耳边却传来一阵不属于林间的声响。
除了叶落飘零的沙沙声,竟还有似风铃的声响,但它又没那么清脆,叮叮当当的,更像是银饰碰撞的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