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风镇的街道比想象中更加喧嚣,也更加…泾渭分明。
靠近主街的区域,店铺大多气派光鲜,往来的修士也衣着整洁,气息沉稳,显然非富即贵,或者背靠着某些势力。而越往远离主街的偏僻巷弄走,建筑便越发低矮破旧,行人也变得鱼龙混杂起来,有行色匆匆、面带警惕的散修,有吆喝叫卖、精打细算的小贩,甚至还能看到一些衣衫褴褛、目光躲闪的…疑似“黑户”或底层挣扎者。
阿玉拉着苍九,刻意避开了繁华的主街,选择了在这些相对偏僻、却也更加“藏龙卧虎”的巷弄中穿行。他们现在的状态和财力,去主街那些光鲜的客栈无疑是自找麻烦。而且,越是偏僻的地方,往往消息也越灵通,也越容易…掩人耳目。
苍九对此似乎没什么异议,只是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和不自觉间流露出的、对周围环境的嫌弃与戒备,让阿玉不得不时刻提心吊胆,生怕他一个“不配合”就露了馅。好在他还算“识时务”,只是沉默地跟着,将大部分的“交涉”任务都丢给了阿玉。
他们在几条巷弄里转悠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家看起来极其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败的小客栈。客栈的招牌歪歪斜斜地挂着,上面用早已褪色的墨迹写着“顺风”二字,门口更是冷冷清清,与主街那些人来人往的客栈形成了鲜明对比。
“就这里吧。”阿玉低声对苍九说道。越是不起眼的地方,越不容易引人注意。
两人推门而入。客栈内部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劣质酒水的气息。一个看起来睡眼惺忪、留着两撇山羊胡的干瘦老头,正趴在简陋的柜台后面打盹。听到有人进来,他才懒洋洋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扫了扫。
“住店?”老头的声音如同他的长相一样干瘪。
“是,店家。”阿玉连忙上前,脸上堆起尽量显得乖巧无害的笑容,“我们兄妹二人初来乍到,想寻个落脚之处。不知店家这里可还有空房?”
老头又打量了他们几眼,特别是苍九那苍白得不像话的脸色和紧抿的薄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有倒是有…不过,我这店小,只剩最后一间…‘柴房’了。”他故意拖长了声音,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柴房?阿玉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这是故意刁难?还是真的只剩柴房了?她能感觉到身后苍九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了几分,显然对这个安排极其不满。
“店家说笑了,”阿玉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却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我们兄妹虽然落魄,但也并非付不起房钱。柴房…实在不方便,尤其是我兄长还受着伤,需要静养。店家若是有普通的客房,哪怕简陋些,价钱方面…”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摸出两块下品灵石,轻轻放在了柜台上。
那老头看到灵石,眼睛顿时亮了一下,脸上的慵懒也消散了几分。他拿起灵石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阿玉,嘿嘿一笑:“姑娘倒是爽快人。也罢,柴房确实委屈了。后院还有一间僻静的小院,虽然也旧了些,但还算干净,一天…三块下品灵石,如何?”他狮子大开口。普通的客栈,一间上房一天也未必需要一块灵石。
阿玉心中暗骂了一声老狐狸,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店家,您看我们兄妹这模样,像是能住得起一天三块灵石的样子吗?”她将那“抢”来的十几块灵石和碎银都摊在了柜台上,“我们全部家当就在这里了,只求有个安身之处,能让我兄长好好养伤。您行个方便,这些…就算是我们预付的房钱,能住几天算几天,如何?”她姿态放得很低,既亮出了“底牌”,又暗示了他们的窘迫和无奈。
老头看着那点可怜的灵石和碎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转念一想,有总比没有强。而且看这两人,男的虽然重伤但气质不凡,女的看似怯懦却透着股机灵劲,未必真是普通人。多半是惹了麻烦逃难来的。这种人,有时候反而能带来意外的“生意”或者…麻烦。
“也罢也罢,”老头最终摆了摆手,将灵石和碎银都收了起来,“看你们可怜,那小院就先给你们住着。能住几天…到时候再说吧。”他拿出一块满是油污的木牌递给阿玉,“后院最里头那间,自己去吧。”
“多谢店家!”阿玉连忙道谢,接过木牌,拉着脸色依旧冰冷的苍九,转身走向后院。
穿过狭窄昏暗的堂屋,后院果然更加破败。杂草丛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牲口粪便味。最里头确实有个独立的小院,院墙都塌了半边,里面的两间厢房更是门窗歪斜,看起来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