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内容剧本里虽然没有明写,但作为演员,不得不去剖析角色的内心。
“安老师,我明白了。”
“时间不多,再来一遍吧。”
闻子川与安捷对着戏,对温皓的了解和揣摩也更加深入,他共情着一个自卑又别扭的灵魂,掩饰着对对方刻入骨髓的爱意。
“就算不肯带着我,我也偏要强求,是否选择与你同生共死,那本就是我一个人的事。”
透过最后一幕的独白,他仿佛看见褚行歌雪夜赶至,抱起温皓冰冷的躯体,那是温皓临死前的梦境,或许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动心罢了。
安捷看出他已经进入了状态:“可以了?”
闻子川点点头:“嗯。”
安捷轻拍他的肩:“走吧,快开场了,别让他们找。”
苏灼守在门口,门一开,就看见他兔子似的,捧着两份尚有余温的盒饭:“安老师、闻老师,你们吃点东西再上吧。”
“不好意思,忘了说,我上场前不吃东西,胃里太实,声音就虚。”安捷礼貌地笑了笑,径自往台口走去。
“我也不吃了,”闻子川想到苏灼应该在外面等了很久,挺不好意思的,便又说了句,“你辛苦了。”
苏灼脸蓦地红了,对着他的背影:“没关系没关系!闻老师加油!”
距离开演还有最后五分钟,舞台两侧的候场处,大大小小的各类景片、道具摆得齐整,从台口处细窄的缝隙里望出去,上下三层观众席已坐得满满当当,一水儿干净匀称的小姑娘。
其他演员已然就位,看安捷和闻子川一前一后姗姗来迟,温崇的扮演者夏启明忙迎上来,跟安捷开玩笑:“怪不得一直没见着你俩,悄悄培养感情去了?哎呀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你拐走他,经过我同意了没?”
他与安捷合作的次数多,一起录剧的时间比陪他亲儿子的时间还长,经常就着角色开开玩笑。
毕竟难得配一次安老师的“长辈”。
安捷看着他那假不拉几的络腮胡子笑:“麦关了没?别玩儿脱了啊。”
闻子川与夏启明不大熟,有些接不上话,他抿着唇笑了笑,算是应承了。
音响老师过来,给他俩戴上麦,对讲机内传出陈一蓝的声音:“全体演员各就各位,各部门准备,进提示词,一分钟后关灯。”
铺垫气氛的背景音乐渐弱渐无,另一侧的台口处,来自帝都国华音社的木岑老师开了麦:“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演出即将开始,请关闭您的电子设备或调为静音模式。演出期间,请不要拍照和录像。请看管好您的贵重物品,防止发生意外;请看管好您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如果,您有的话。”
不愧是专业出身的,木岑字正腔圆的声调配上一句不那么正经的词,正剧还没开演,底下就已笑成一片。
周以唐“咯咯咯”地笑得东倒西歪,活像只被薅秃了毛而哀怨难平鸽子。
啪。
全场灯灭,背景音乐再次如泉水般流淌,《皓雪行歌》正式拉开了帷幕。
虽说声优剧在国内是个较为少见的剧种,但依然要归类到舞台表演。程斯宙在这方面虽算不上专业,但作为非典型性文艺青年,他发自内心地喜爱着各种类型的舞台表演。
综合美术、音乐、灯光、声台行表等多个门类,匠心独运地组合成即时的、不容修改的、一气呵成的,并且让演员把自身能量发挥到极致的艺术形式,本身就是人类创造力的集大成。
不过在场的其他人好像不这么认为。
随着剧情的推进,褚行歌和温皓的每次互动都会让全场迸发出阵阵尖叫。
前面,后面,左边,右边,尖叫声恨不得将剧场的屋顶捅个窟窿,冲上云霄绕地球兜个几圈,再迅速收紧,收紧,绑架程斯宙脆弱可怜的耳膜和无端被波及的天灵盖。
温皓:“桌上有封信,春儿妹妹托我给你的。”
褚行歌:“师兄认得字多,帮我看看?”
温皓:“你不看,就拿去烧了。”
褚行歌:“别别别,我看,我看。”
温皓:“哼!”
褚行歌:“我不看,师兄生气,我看,师兄也要生气。若我哪里做错了,师兄说出来,我给师兄赔罪。”
“啊啊啊啊——”看着安捷温柔地哄人,周以唐在他耳边贡献了一百二十分贝的重磅音量,嚎得几乎破音。
程斯宙凭借意志力屏蔽她发出的噪音,把注意力集中于闻子川,他饰演的温皓相较于小皇子,又有了很大的进步。
大概是剧场的设备特别好,放大了配音演员们的声音特质,他发现,闻老师每句话的最后一个字,都有个特别的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