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真是一柄利刃,他好像慢慢接受了,宙哥不喜欢自己的事实。他日常送来的关心和照顾,只是出于善心,就像沈警官和周以唐住在这的时候,他对她们也几乎是有求必应。
那他就做一只沙土地上的小老鼠吧,只要嗅到一点儿水的气息,就会努力再努力地把坑挖得更深,坚信终有一天能喝到水。
距离选角的时间越来越近,试音剧本闻子川揣摩得差不多了,就又把原著翻出来看了一遍。
周五下午,他给皮诺特打了个电话,想聊一下剧本,然而电话那头特别吵,皮诺特说她在外面参加活动,得六点之后才能回来。
第二声六点下班,闻子不好意思地说:“耽误您时间了。”
皮诺特笑了笑:“没关系,产品部加班加点是常有的事。”
华灯初上,第二声所在的创新科技产业园区做了高规格的夜间亮化设计,或许打工人们深夜下班时能看一眼漂亮的灯景,心情就不会太糟。
“闻老师。”皮诺特身着一件改良款的杏黄色短旗袍,集合了复古婉约与俏皮可爱。
“皮诺特。”闻子川礼貌地笑,帮她拉开旁边的椅子,示意坐下聊。
皮诺特听他喊这三个字略有些生硬,便笑着说:“其实皮诺特是英文peanut的音译,花生的意思,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喊我peanut或者花生。”
“好。”闻子川想起前老板娘慕栖,可能女生都喜欢一个有个性的艺名吧。
本着为双方节约时间的原则,皮诺特拿出资料,开门见山:“《小重山》是原著同名广播剧,虽然改编剧本已经基本完成,但角色没有选定,所以还不能给您看完整的剧本和角色小传,但我可以把主线故事和感情脉络讲一讲,帮助您更好地理解这部剧。”
让配音演员在剧本录制之前,充分地了解剧情的全貌和人物的设定,而非只关注他要配的某一个角色,程式化批量生产,这是第二声高于市面上同类型平台的地方。不少配音演员也正是经历了这一步,才逐渐成为了配音导演,成为了创作型的演绎者。
而闻子川,迫切需要这样的机会。
“原著我看过了,有一些自己的理解,”他打开笔记本,纸张上密密麻麻,是他边看原著边留下的笔记,“还很粗糙,所以想请您指点。”
“不不,指点谈不上。”皮诺特惊喜得不行,“您能这么认真地对待剧本,真的特别好。”
两人就剧情和人设聊了两个多小时,闻子川对剧本又有了更深的理解。
他能感受到,皮诺特的身上里有和程斯宙一样的东西,创作之于她,正如文物之于他,是毕生追求、永不放弃的初心和梦想。
聊完下楼,闻子川请皮诺特喝水,虽然是一杯低卡糖的茶饮,也算浅浅交了一次“学费”。
“你这么年轻,就能写出那么好的剧本,挺厉害的。”等餐的空隙,闻子川与她随意闲聊,但这句夸奖并不违心,他来灯远之后,发现遍地都是有才华又能干的年轻人。
“哪里年轻?我都二十三了。”皮诺特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茶饮,咬着吸管说。
“二十三还不年轻啊,比我都小一岁呢。”闻子川语气轻快,大概是因为搞定了剧本而倍感放松。
“岁不我与,时不我待嘛,”皮诺特说起话也是引经据典的,“人的一生是很短暂的,如果没留下什么痕迹的话,那不是白来一趟?”
闻子川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了,皮诺特才二十三岁,话里话外却透着沉沉暮气,与方才聊剧本时的她判若两人。
“人活着,总是遗憾多、圆满少的,能好好体验一场也不错,不用那么在乎结果。”闻子川说。
“你说得对,但看得这么通透的人可不多。”皮诺特表示赞同。
“对了,我有些好奇,编剧会有偏爱的配音演员吗?”闻子川又问。
“当然!不过偏爱是一码事,选不选他配笔下的角色又是另一码事。第二声选角第一原则,声线必须要贴。”皮诺特信念感满满。
“我可不可以知道,你最喜欢哪位老师?”
“国华音社的木岑老师。”皮诺特脱口而出,“声优剧的时候,你们应该见过面吧?哎,好可惜啊,那时候我回了趟老家,没能去现场看演出。”
“木岑老师啊,声如其人,感觉他很儒雅,像小说里写的那种,温润如玉的君子。”
“是吧,我觉得他满足了我对古典的、东方美感的所有想象,”皮诺特说着又叹了口气,“不过《皓雪行歌》他是特邀参演,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专门为他写一个剧本……”
“会有机会的。”闻子川安慰她说,“就像我以前,从不敢想有一天能与安老师合作,现在都快合作第二次了。你也一定可以的。”
皮诺特脸上多云转晴,甜笑着:“好吧,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