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粗略地听了个大概,明天开始放国庆假,皮诺特的情况可能不太好,导致她取消了回家的计划。
“皮诺特她……怎么回事?”闻子川看见女孩安安静静地睡着,口鼻处的呼吸机遮住了她半张脸。
“先天性心脏病。”陈一蓝站在床边,眉心紧锁,“听她提过一回,说小时候就动过手术,属于保守治疗,医生严令疲惫操劳以及,情绪过激。”
闻子川想起半个月前他们还通过电话,皮诺特笑着说一起追星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
“她请假回老家……她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父亲过世了,”陈一蓝咬了咬嘴唇,“她的两位父亲。”
……两位父亲?!
闻子川不难揣测,“两位父亲”指的应是一对同性恋人。
同性恋人无法生育,所以皮诺特可能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一位病逝,一位殉情。她应该,很难过。”陈一蓝证实了他的猜想。
“太遗憾了。”不知道为什么,闻子川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悲伤,“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
医疗设备发出轻微的声响,陈一蓝看着上面跳动的数字:“医生说,好在血氧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得继续住院观察。辛苦你过来一趟,闻老师。”
“没关系,都是同事。”听她这么说,闻子川也松了口气,“我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
“我从公司直接过来的,什么都没来得及收拾,方便的话,你能不能帮我陪护几小时?我现在回去交接工作,然后收拾下东西,争取十二点前赶回来。”
陈一蓝平时再怎么“铁血娘子”,也有基本的生活需求,何况为了不让长假耽误工作进度,她必须要事事安排好才能放心。
“你不用这么赶,我可以守一晚上,你休息好,明早过来换我。”
“真的吗?明天是国庆节,你没有安排吗?”
闻子川倒是想安排,可他现在债台高筑,都不敢动出去玩的念头:“我刚从帝都回来,想先休息两天再说。没事的,我守着,你快去吧。”
陈一蓝点头,叮嘱了注意事项,然后风风火火地走了。
不能按时回家,得给家里人说一声。
闻子川给程斯宙发消息,说自己在医院帮忙陪护一晚上,明早再回,要辜负他把自己“扒皮洗干净”的美意了。
程斯宙立马回了电话过来:“你怎么答应得那么爽快?连轴转了十几天,你不累吗?这样,我过去换你,你先把行李拿回来,休息会儿吧。”
没等闻子川拒绝,听筒那头就传来了关门锁门的声音,听起来他像是一直蹲在门口等人,说出门,一句话的功夫就动身了。
“你不是不想来一医院吗?”
“我是不想去医院,但是,我想你啊。”
闻子川举着手机,不知道机身和侧脸哪个更烫:“我把病房号发你,你应该找得到吧?”
程斯宙笑了一声:“别说病房了,一医院有几个耗子洞我都知道!”
五分钟后,他到了。
看见闻子川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也没再提起柳诗行的事,程斯宙暂时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喏,果汁,鲜榨的。”
闻子川接过杯子拧开,边喝边说了皮诺特的情况,程斯宙让他别太担心,说心外科手术技术发展得很快,以前治不好的,不代表现在治不好,而且灯远一院在这方面几乎是全国最高水平,医生说她没事,就一定没事。
“她挺可怜的,也没个家人朋友。”闻子川一口气喝完最后半杯,同情道。
“怎么就没见你也这样操心操心我?”程斯宙拆了包纸巾,给他擦了擦沾在嘴角的果泥。
“我怎么没有?你手弄伤的那次,我一晚上都没睡好。”闻子川申辩。
“好了不逗你了,”程斯宙故意凑过去嗅了嗅,“在外面混了那么久,身上的味道都变了,回去洗个澡再过来吧。”
“哪有?”闻子川也跟着嗅自己,“哪有什么味道?”
“快去吧我的小祖宗,就一会儿的事。”
“半小时,就半小时好不好?”闻子川靠近,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看,“感觉好久没看见你了,让我再看半小时好不好?”
程斯宙心软得一塌糊涂,把他揽进怀里,用力地抱了一下。
闻子川知道,医院里面人来人往的,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他不敢贪心,短暂地要了一个拥抱后,就主动放开了他。
“一会皮诺特醒了,该笑话我们了。”
“人一编剧老师,什么没见过啊?”
听他这么说,闻子川的脑海里忽然闪过皮诺特父亲的事,虽然双双过世,却也相守一生。
不知道他和宙哥是不是也能像他们一样,白头到老,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