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午的阳光照耀大地,蒸汽升腾,小姐衣摆翩跹身姿曼妙,公子手中的折扇飘摇。
王府却对此并无多少实感,房中的冰块散发着幽幽寒气,令所有走进屋中的人都感觉到凉爽。
但冰雕能驱散身体上的热气,却除不了人心中的燥意。
“王爷,你不是说四哥没事的吗?”
四皇子烦躁的坐在太师椅上,面对唐敏的控诉,心中也是同样气愤,“是你说的,唐晓风不过是个失察之罪。”
“莫不是还有什么纰漏?”
“你的好四哥,风流倜傥,恬淡寡欲,后宅干净,不涉楼船。”四皇子笑得狰狞,“多好,多好的一个夫婿。”
“他养外室你知道吗,他养外室啊。”瑞王恨不得吼出来。
“不,这不重要,区区一个外室而已。算得了什么?”
瑞王摇头,站起身,双手捏住唐敏的手臂,将对方禁锢住,“但是他为了养外室,挪用了公款,你明白吗?”
唐敏惊愕,“不可能的,四哥不是这样的人。”
见唐敏痛得脸色都白了,瑞王才意识到自己用了多大的劲,收了手,束在衣袖里。
“王妃,白纸黑字,不可能有假的。”
“唐晓风确实养了外室,那外室还是做绸缎生意的,这些年几次危机都是唐晓风帮忙摆平的。”
“拿的都是都水清吏司的银子。”
倒还不算太蠢,那外室每次走出低谷之后会使银钱补上,所以一直也没造成太大疏漏。
但挪用公款确实是既定事实。
唐晓风每次挪用之后,担心被人看出破绽,总会卡一段时间的放额,也很难说没有对地方政令产生不好的影响。
“竖子无知,累己累人。”
唐敏还是不敢相信,四哥居然会做这种蠢事。
四皇子扶她坐下,“没什么可以质疑的,定安侯府的笑话恐怕已经传遍上京了。”
“什么笑话?”
“定安侯治家不严,遭到陛下申斥责,马康马大人当堂表示要女儿与唐晓风和离,下了朝就把四夫人从候府接走了,连带着儿女都带走了。”
“陛下还说,还说既然唐晓风与外室如此郎情妾意,准许唐晓风纳外室为妾,一同出往宁西。”
瑞王妃不顾身体的疼痛,伸手抓住对方,“四哥要去边地?”
宁西地处边地,崇山峻岭,层峦叠嶂,有着绝好的自然风光。
换言之,生存环境恶劣,瘴气虫蛇肆虐,人烟稀少且穷困,既是刁民,又无基建,还远在千里之外。
身体不好的,都到不了宁西。
就算到了,生存也是一大难题。
唐松风虽然而立,但从来锦衣玉食,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苦。
“现在应该已经出行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
四皇子苦笑,“松风犯了错,陛下愿绕他一命就已经是开恩了,哪里还有求情的空间。”
其实还有一个猜测,四皇子没有告诉王妃。
那就是唐主事之所以被如此不留情面的处置,甚至牵连到定安侯府被斥责,眼见着丰富上京的八卦册子。
也许还有一些别的原因。
这些日子多少官员下马,贪污受贿者有,贪赃枉法者有,懒政怠惰者有,但是唐晓风是唯一因为已经补上的亏空而论罪的。
锦衣卫如此兢兢业业的查出这样算不得罪证的罪,陛下亲自开口贬斥一个六品主事。
在大殿之上,面对求情的定安侯,陛下毫不留情的说他治家不严,
“纵容兄弟豢养外室,藐视律法,随意挪用公款,莫不是将国库也视作私产?”
内侍的声音在太和殿中回荡。
定安侯吓得赶紧跪下请罪,只说臣不敢。
陛下扫视群臣,对上眼睛,瑞王原本挪出半步的脚僵在那里。
太子尸骨未寒,作为与太子殿下最亲近的弟弟,四皇子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展现自己的青云志,连七七四十九日都等不得。
合州一行,陛下对此赞不绝口。但夜深独处时,不知会对太子有多少怜惜,怜他一片真心错付。
那一眼,瑞王便知道,陛下从未为太子之死释怀。
瑞王妃颓丧的坐下,四皇子陪了一会儿,感受到了屋内的凉意。
打开窗户,日光猛烈的照射进来,其势汹汹,只溢出那么一点儿,就能驱散身上所有的凉意,给人以炙烤。
四皇子关上窗,不免想到,不知另外一扇开着的窗还会存在多久。
也许会一直开着,直到太阳自己变成月亮。
……
不该去查合州事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