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霄点头,又道:“我知道了。”
虽然他也很难跟太子殿下扯上关系就是了,然后又想到瑞王。太子最亲近的弟弟是自家姑父,还真不能说肯定。
于是柳清霄又再次点头,表示以后一定会额外注意,但凡扯上太子就滑跪。
只要我跪得够快……没有任何国家能在法国投降前占领巴黎。
潭潇越神情放松了下来,跟少年解释原因:“就连十余年后,朝中都还有人只当他是太子,更不要说现在。”
“沾上太子就是万众瞩目,一举一动都是放大镜。若是再对太子殿下有半点不利,就会有许多人将你视为仇雠。”
“你要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潭潇越提问。
柳清霄认真听着,频频点头。
然后发现大佬等他回答的样子,于是思考一阵,道:“太子仁德,贤明,大顺都认为他会成为不输于陛下的圣君。”
“立国以来,甚至立国之前,太子在朝前幕后保住了许多人,应该有许多人承恩。”
柳清霄道:“对许多老臣来说,他们看着太子长成,感情深厚。”
他说着,笑了笑,“唐迎也视太子为偶像。”
“你说得对,先太子确实是臣民理想的君主。皇帝杀伐过重,太子却仁德。”潭潇越对柳清霄表达了肯定,然后说:“但这并不能让一个死人有如此长久且广泛的影响力。”
“太子贤明,四皇子残暴吗?”潭潇越问。
柳清霄摇头。
潭潇越于是道:“六皇子也不残暴,他治国也算不得差。”
“清霄,世人有仁义,却不该都对着一个死人使。大顺的臣民没有那么天真,对死人的付出是没有收获的。”
“人都是向前看的。”
潭潇越谆谆教诲,“大顺的太子殿下之所以是逆鳞,跟这些都没有关系。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眼中从来就只有一个儿子。”
“是皇权的任性。”
潭潇越说:“皇帝是天下人的皇帝,却只是太子的父亲。”
“所以,只要龙位上的人没死,那么哪怕太子已经变成了白骨,他也是大顺人心中唯一的太子。”
“瑞王,锦王,宸王。就算争得头破血流,也争不到皇帝心中去。”
她想着前世,道:“梦里,皇帝活了84岁,诸位皇子争储争了14年。在皇帝81岁那场大病之前,朝堂上对于立储的声音从来都没成形过。而大病之后一年,就立了六皇子为储君。”
直到巍峨如山的皇帝倒下的那一刻,天下人才真的意识到,太子不仅仅是一个位置,而是未来的君主。
君主,不能是一个死人。
或者说,在大病一场之后,大顺的太祖皇帝才接受了太子已死的现实,愿意立储了。
“瑞王不是陛下的儿子?”柳清霄瞪大眼睛,抓住了重点。
密室里寂静了一瞬,“你在想什么?当然是。”潭潇越没忍住点他一下,才道:“从血脉上来说,验dna的话,那肯定是的。”
“但血脉上是,心中却不一定是。从心理上来说,只有跟皇帝目标一致的太子才是他的儿子,他心目中唯一的继承人。”
“目标。”
“也都是猜测。”潭潇越先是说了这一句,然后才继续说到:“来到大顺一年以来,你对陛下有什么印象?”
“爱民如子,威严肃穆。”柳清霄挠了挠头:“我没见过皇帝。”
“差不多。算是一心为民的好皇帝了。”潭潇越没有对柳清霄的片面看法进行纠正,而是继续问道:“那瑞王呢?爱民吗?”
柳清霄沉思了一下,诚实道:“应该……不太爱。瑞王更在乎权力。”
“不过当皇帝肯定是够格的,英明机警,温和大气。礼贤下士,又能听得进去谏言。”柳清霄说完,想了想:“如果这一切都不是纯粹的伪装的话,即位后民众应该也不会过得太差。”
“嗯,你说得不错。”潭潇越表示肯定,“皇子们的优秀是毋庸置疑的。前世宸王能与锦王争夺日久,也绝对不是一个庸人。”
“但是皇帝的心思啊!有三分像他。”
“像谁?”柳清霄疑惑,抬头。
潭潇越确实第一次没有回答他,“清霄,当好好看看皇帝。你看他面对的僵局。”
上一世她并未见过皇帝,只从天机阁的信息中揣测朝争。
但也很少关注皇帝,在她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中,皇帝只是坐在大殿上一杆秤,永远英明神武。
将贪腐放上去就能得到惩处,将政绩放上去就能得到奖赏。
无情、理智、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