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着,柳清霄定神,又经过了曹相门前。
这一次他才注意到,相府的规矩改了,门前的收帖人铁面无私,无人能再用银钱开路。
大佬走前只略略介绍了朝中变动,却没深剖原因,不知曹相的致士跟坊间流传的童谣有没有关系?
或者再看一看内廷?毕竟相府三百内廷五百。
想着又摇头,就算内廷真的同时变动了,也不会是因为一则童谣。从来高官落马,受贿都只是表象,尤其还在封建王朝。
将目光收回,柳清霄继续往前,顺便再次摇晃脑袋将刚才想的东西都甩出去。
想太多了,烧脑。
走到唐府门前,柳清霄没有进去,对翁蔷道:“去把马车带来,我们坐车回候府。”
“今天不在这里住下吗?”翁蔷比较喜欢这里。
“第一次来,看看就行,而且也不能在这里常住。”除了四房,唐迎几位成家的兄长都住在候府,是因为他们买不起上京的宅子吗?
“哦。”翁蔷不理解,但是点头。
柳清霄解释道:“唐府没有分家,小辈是不能自行建府的。不过你们要是喜欢,可以常来。”
像很多次一样,坐上马车回到候府,柳清霄又再书房窝了一下午。其实他更想去唐府的书房窝着,那里还有两室一厅。
但是候府并不接受自家五少爷在外面长住,就很痛苦。
柳清霄只能偶尔去逛逛,现在就想去了。
……
晚间,候府书房的灯烛常亮,今天的大伯有点不对劲。
在书房站了一整晚的柳清霄只觉得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今天不仅没有软榻可坐。在书桌前站立听询的柳青霄,连腿麻跺脚都被定安侯黑沉沉的眼神止住了。
于是今夜唐迎愈发乖巧。
定安侯代替他做会议记录,而柳清霄被迫站了两三个小时的军姿。
最后一笔写完,定安侯放下毛笔,看了看自己写的记录。
看来这项工作还是该交给唐迎。
他从书桌后抬头,看向额间已经布满汗水的侄子,例行询问,“最近学习如何?”
“还好。”柳清霄乖巧点头,回到:“章老今日说我有进步。”
“是吗?”定安侯语调升高的反问。
不等回答,又道:“正好,我今日碰见章老了。”
章老上午出门,恰好出行的目的地在宫墙之内。
从太和殿中出来的定安侯非常巧合的偶遇了等待召见的章乾,然后非常顺便的打了个招呼,闲聊中又非常自然的聊到了自己今年新收的学生们。
于是书房中一片安静。
我就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受此折磨。知道了根源的柳清霄只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章乾枉为人师。
“唐迎,你去年一年在做什么?”
柳清霄嗫嚅,没说出话来。
“你天天在书房就是窝在榻上睡觉吗?”定安候目光黑沉沉的望向他。
“唐迎,你知道候府对你的期待吗?”
柳清霄点头,然后看着地板。这花纹蛮好看的,跟地板一样。
“你就是用这个回报的?”定安侯看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要是连桂榜都上不去,还考什么科举,读什么书?荫官算了。”
说完又气愤的说一声,“母亲太溺爱你了,去年就该为你延请先生的。”
去年定安侯选了好几位先生,都被柳清霄拒绝了。老太君看出孙子不想拜师,又觉得他向来刻苦,就答应了。
结果只是刻苦给他们看的。
定安侯瞪着唐迎。
柳清霄没抬头,乖巧羞愧的样子。心里叭叭的反驳,您要是去年延请先生,怕是得发现唐迎刚考完秀才就成了傻子了。
定安候瞪了一会儿。发现作用不大,于是放平缓声音,“你要真不想学,至少也要先走完科举这条路。”
他笑容温和,“运气好的话,一年就走完了。”
说着又严肃了表情,“要是考不上,你就一直考,候府供着你再学三年。”
说完定安侯看向下首的唐迎,“但是小迎,你的自由只到今年八月,这次要是考不上,我就拆了你书房,让你日日去学堂学习。”
“有先生看着,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堕落的。”
柳清霄心里打了个哆嗦,带动着身体也抖了一下,麻痒一涌而上,勉强维持的表情瞬间变得痛苦。
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