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霄倒是觉得这酒楼看着就雅致非常,虽不如西子楼高楼明堂,但也别具特色。
但他也明白,这主要是自己见惯了窗明几亮的现代设施,所以对西子楼失了许多新奇观感。
不过,“西子楼被封了?”
柳清霄这次是真的惊讶了,“过年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看来迎弟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了。”阮延马转头看他,笑道:“倒是没想到迎弟年节时还去过西子楼。不知道是哪位娘子钩住了迎少爷?”
“莫不是益兰娘子?”折扇顶住下颌,阮延马做思衬状。
柳清霄额头两道竖线划过,“新年时恰好从其间路过。”
阮延马也知道自己这位朋友不是流连花船之人,于是没有再调笑。
一边带着唐迎跨过酒楼门槛,一边跟他解释,“大概被谁眼红了吧。”
“西子楼开设以来揽了上京一半的宴会,商家哪有不对此心怀不满的。”
“新年一过,就有人找上令伊,言说西子楼收留妓女,分明暗娼。”
阮延马两手一摊,道:“反正我是不知道西子楼有暗娼行为的,相反这方面西子楼的东家还管得挺严格。”
“倒是听说几位与士人有往来的侍女都很快脱离了西子楼。”他说着,“可见商家管理还算得力。”
如果真是暗娼之所,也不可能真的在上京铺开这么大的名声。
潭潇越在开设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正人君子的私下再怎么不堪,表面也是非常能见人的,况且并非所有人都是面慈心黑的伪君子。
开国不过三十载,上层的腐化堕落还没有那么快,国子监的学生都还是正义凌然的国家栋梁,朝堂之中也不缺一心为民的官员。
所以潭潇越对这方面管控得严格,只要与客人有了超脱于正常的服务,便不能再留在西子楼。
或者随着自己的恩客进入后宅,或者就回归自己原本的生活轨迹。
也因此,对于那些在诱惑之下也遵守了规则的人,西子楼的东家也未曾视她们为无物。
西子楼虽不能重开,天机阁愿意为她们铺一份安稳人生。
只要愿意用双手的劳动收获报酬。
当然,这种不介意是建立在潭女娘的价值之上的,锦王殿下可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
红芹在锦王府过着不输于王女的生活,难道是因为他那一张绝色天资的脸吗?
封建王朝,皇权在握,什么样的绝色是他找不到的?
锦王妃也不是以容色著称。锦王府琴瑟和鸣,与王妃上柱国的父亲有着不解的渊源。
阮延马跟唐迎说着上京八卦,随口感叹着西子楼的可惜,又包含热情的将唐迎引入楼中。
对阮公子而言,西子楼再好,也不过一个酒楼罢了。闲聊时的谈资。
唐迎点头应和阮延马的话,跨入了酒楼之中。
楼中人声鼎沸,觥筹交错,学子来往甚多。
柳清霄抬头扫了一圈,意外的没看见宁驸马。
然后才想起来,长公主驸马在陇安一行之后已经正式入了官场,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随意举办文会了。
柳清霄心中道。而且他还是今年京都乡试的考官,若是现在还常常于学子纠结在一起,陛下也不可能选他做考官。
宁驸马退却之后,自有其它人顶上前来占领这一生态位。
今日这场文会的举办人却不是官场人士,而是一个儒商。
柳清霄跟二楼看过来的中年商人点头示意。
“今日的彩头是一方端砚,迎兄可有意摘取?”阮延马说着,将他带来端砚之前。
宁驸马只凭着自己的名头就能纠集众多学子参会,所以他甚至可以用看花这样的理由举办文会,其它人却不行。
今次举办文会的儒商,若不是拿出这方端砚,酒楼中至少得去一大半的人,但既然拿出来了,就要将利益最大化。
二楼的儒商看着源源不断进入酒楼的学子,忍不住露出笑容。现在来的可不是最开始那些人,他此次用端砚召集到的学子其实不多。
毕竟他非上京本地人,外来人士,没有多少学子会卖他的面子。
他的端砚招来的大多是才名不显的文士,只冲着端砚这个彩头而来,想着能够捡漏将其端回家。
就连国子监的学生也都只有一两个无聊的走进来,甚至不是他的文帖请来的,只是看到这里举办文会,所以过来转一圈。
商人将目光转向文会一侧端坐无言的少年,一身儒衫陈旧干净,但稍显肥大,不太合身,袖口挽起一节,露出伶仃的手腕骨节。
瘦弱又阴沉。
但这并不影响商人眼中的灼热。
此刻的商人只感谢自己之前对酒楼小二的要求,自来文会大都要求持帖参会,但商人清楚自己能请来的人不多,于是特意吩咐了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