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九一走,西泽即刻低头弯腰作揖告退:“那么小人,便也不在此地碍您的眼了。”
赫伦森明明送走了榜九又唾弃了西泽这仇敌,面色却黑寒沉沉不见得有多好,西泽虽没有猜出原因的能力,但识趣先行开溜是熟练的。眼下谁逗留在赫伦森面前谁就必然迎接他的怒气,反正接下来黑渊联盟榜上人找赫伦森的多了去,不差他这一个出气筒他又何必赶着上前。
西泽只敢悄摸用余光探一眼赫伦森的表情,接着保持着恭敬行礼的姿势始终低着头,装作没看见赫伦森的面色,因此不知发生了什么似地踏步向后隐去身形。
眼看差一步就要出了门,赫伦森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没有那么用力但握紧他手的力道也没有那么轻,西泽没胆反抗分毫任由他握,却感受到他的动作不容抗拒却手指僵硬。
西泽被迫停止脚步,心中胆颤如擂鼓地慢慢转身。
赫伦森:“方才,是在下失礼了,在下对外交官大人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实在不忍让旁人对您议论讽刺,让您让我都心里不舒服。”
“在下若是不这样发话耍榜九一道,要么辱没了您的名分,要么威胁到您的安全,在下实在别无他法,只得含恨如此。”
出他所料,现在的赫伦森却是看起来毫无破绽地和颜悦色、和蔼可亲,又着重强调了几次他赫伦森绝对以他的安全为首,不知道是装给谁在看,虽然此地只有他一人。
西泽表面维持着完美的堆笑,心中实则放声大笑:谁信啊?赫伦森这奉承之话说得也太浮夸,天下都知道赫伦森对十年前他的刺杀恨之入骨,如今他这一小人物不过被他先当做玩具物尽其用,如果他在赫伦森心里真有这一番地位,那才是真的白天撞鬼。
于是西泽接话:“哪里敢哪里敢,小人自知自己不过是您厌恶至极脏了您眼的人,如非需要,日后见了您一定立刻跪拜着滚蛋,永远将大人的观感放在第一位。”
西泽自以为替对方将他心里真话说出,竟是按着赫伦森对榜九的话原句奉还,还自觉加了些修饰,不觉间已把自己说成赫伦森心里一贬再贬贬无可贬之人,显然赫伦森刚才那一番话已经让他认清了自己的地位。
一瞬间赫伦森握着他的手指将他抓得更紧了,比他身形高半头的他靠他很近,嗓音发声在西泽头顶上方:“在下万万不敢有分毫这样的意思,方才对榜九的只是毫无真意的假话,在下只是为了百分百保证您的安全,此份真心诚意天地可鉴,大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否则可叫我如何是好。”
传出去的情人就是一个死,赫伦森听上去切切实实在为他着想,但是西泽说:“大人不必介怀,小人怎配您如此保护,若是您直接传出消息也是完全可以,小人早该死于您刀下,苟活已久已是撞了天大的运。”
西泽奇怪赫伦森为什么对他几番挽留用心解释,难道他一介小小外交官对他有什么利益上的用处?
虽然心中奇怪,此后再见赫伦森,西泽必然是拿出比以往更卑微几分的恭恭敬敬来面对他,与此同时赫伦森周身的邪神系气息低压更盛昭示着主人的不悦郁闷,态度相比以前也多了份不知名的尊敬讨好。
西泽不明白,自己已经做得如此到位,赫伦森为什么还是不高兴,甚至有加重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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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伦森用一个冠冕堂皇的利益理由杀了榜二十八,但是这一杀其实突然至极,毕竟如果是这个理由要杀,在今天之前就可以立刻杀,不过诸天邪魔对此也见怪不怪、不予计较,或许是今天礼堂恰好碰见方便,或者看到了突然想起来呢?
西泽被榜二十八暗算下了秘药,此药效用难以启齿,西泽发现身体不对劲之后后知后觉发现是榜二十八干的。但是西泽已经来不及阻止结果,以过人的推断力想出凶手是谁也并没有什么用,他已经摇摇晃晃视线模糊,认不清眼前的任何一个人,只剩下身体最初的本能在叫嚣,他快要控制不住了。
随便是谁,是谁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