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深吸一口气,走到太子跟前,糯糯地唤了声“哥哥”。
太子往她身上上下扫了两遍,确定她没什么大碍后,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
“吓着了?”
“没有。”
姜稚月摇头。
“坐吧,锦葵,给你家姑娘倒碗安神汤……”
太子在姜稚月旁边坐下,“太医刚熬的。今夜多亏了宋三皇子和四皇子。”
姜稚月双手捧着碗,小口小口抿着,闻言这才光明正大朝对面二人投去目光,“多谢。”
宋知凌担忧的目光不加掩饰,眉头都拧成了“川”字,闻言忍不住气道:
“谢什么?你莫不是吓傻了,自己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还谢我们?”
手里的汤药烫得姜稚月娇嫩的指腹微微发红,她换了下拿碗的位置,竭力忽略另一道视线,对宋知凌做了个鬼脸儿。
宋知凌哼了一声,移开目光,一副不愿意搭理她的样子。
太子视线在姜稚月和宋知凌身上来回逡巡了一圈,指节轻叩了一下桌面,唤回姜稚月的注意。
“宋四皇子方才已将所有线索告知于孤,阿月想想,自己可还有什么错漏的线索?”
这话一出,宋知凌又转头重新看向她,大殿中三个同样俊美的男人的目光,全都紧紧落在她的身上。
姜稚月恰好喝完了安神汤,闻言放下碗,垂下眼帘,用帕子缓慢地擦拭唇角。
太子将她的犹豫看在眼里,并未催促。
过了几息,姜稚月抬眸,语气平静:
“哥哥应当心中已经有了决断,阿月只是一介什么都不懂的女郎,一切交由哥哥定夺便是。”
-
夜里。
殿中虽按太子吩咐,燃了太医特意调配的安息香,姜稚月还是久久辗转不能成眠。
遇刺的惊吓,熟悉之人的背叛,以及……
姜稚月抿唇怔怔望着帐顶,手指抚在唇上,脸颊不自觉发烫。
然而转念想到他毫不犹豫将自己推开的动作,心底又漫上无尽酸楚。
翌日,未到午膳的时候,太子又来了璋华殿。
这次一道来的,还有二公主姜宜宁,以及咸德帝的一堆赏赐。
姜宜宁一进来,急忙拉着姜稚月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好半天才松了口气,扶着胸口喟叹:
“吓死我了!一早听说璋华殿昨夜遇刺,我魂儿都要吓没了!幸好你没事!”
姜稚月搂着姜宜宁的腰在她怀里蹭了蹭,嬉笑道:
“我没事!就知道姐姐最疼我。”
“你还笑得出来!”
姜宜宁半嗔半笑地在她额头上轻点了一下。
姜稚月摸了摸被点出红印的额头,笑着唤锦葵来,给殿中多添了几盆炭。
“阿姐如今身子还弱着,最不能受寒,其实这次本不该来的,差人说一声,过两日我出宫去看你也是一样的。”
姜宜宁瞪她,“那哪能一样?我一日没见到你全须全尾的样子,一日便不得安心。”
姜稚月抿唇偷笑,拉着姜宜宁坐在软榻上,又招呼锦葵将一个炭炉提了过来。
待到所有下人都出了大殿,姜稚月这才看了眼太子,低声问:
“哥哥会怎么处置朱砂?”
太子目光平静地看她,“你猜到了?”
姜稚月点头。
昨夜在跪着的一众人中没看到朱砂,她便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方才又见太子若有所思地盯着锦葵瞧,便知晓此事定是朱砂所为。
太子看了她一眼,“昨夜朱砂在牢中时,孤的人还未来得及审出什么,她便已经自尽了。”
“自尽了?!”
姜稚月杏眸圆睁,禁不住小声惊呼出声,“她……”
她张了张嘴,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思绪翻涌,许是昨夜未睡好,此刻脑中缓慢地涌上一阵强于一阵的抽痛。
姜宜宁瞧见妹妹的样子,不由过去拉住她的手。
“阿姊我没事。”
姜稚月冲她笑了笑,手底下有意无意摩挲着指甲上的蔻丹。
——这蔻丹还是前两日朱砂帮她染上的。
朱砂和锦葵都是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三人情同姐妹。
但其实在昨夜,姜稚月心中就已隐隐有了预感。
她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看向太子:
“既然朱砂都已自尽,那哥哥若是审完璋华殿中那些人,如果确实无辜,便从轻处罚吧。”
姜稚月知道,经此一事,昨夜那些侍卫定是要受到牵连的。
她想了想,又道:
“朱砂的尸体劳烦兄长派人厚葬吧,但死讯需传至整个后宫,至于她的家人……也请兄长派人暗中保护,好生抚恤。”
太子听她说完,不由笑道:
“何时我的阿月也学会恩威并施了,如此,今后便是嫁了人,我与你阿姊也不必担心你被欺负了。”
太子因着还有朝臣等着议事,没留多久便走了。
姜宜宁留下来陪姜稚月用午膳。
姜稚月同她说起那日碰见那个女人之事,姜宜宁也没问为什么,便答应她在宫外派人留意着。
之后姜稚月本想再问问梁邵这几日有何异常,但看着姜宜宁提起源哥儿时一脸幸福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倒是姜宜宁,将她重新上下打量了一遍,关切道:
“宋三皇子也是个不会武的,昨夜他送你回来的路上,你们再没发生什么吧?”
姜稚月正喝了口水,闻言被呛得咳了好几声才停下来。
她心虚地移开视线,抿了抿唇,语气不自然道:
“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