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应她的话,原本还和睦的陈墨此刻看起来脸色却有些阴沉。
“这位是旬夫子,以后他会教你识字。”
“你不是说你要教我吗?”
褚红只是随口一问,毕竟这人前脚才应下的怎么后面这么快就改口了?
陈墨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本世子一手丹青全都是名家所教,你有几两金?值得本世子费神?”
不等褚红回他转身就走了。
待在原地的褚红又想笑又想锤他,神经病吗?精神分裂症吧,怎么不阴阳怪气人是就不能好好讲话了吗?
她先对着夫子问好然后又将桌上的四书五经全收起来,老头一脸严肃,非要她隔着一道纱幔听课。
“世子,跟着的人已经走了,刚刚京都那边传来密报,让您速速回去。”
隐在暗中的陈墨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翻身上马,独自向京都方向奔去。
到底是谁在通风报信,他初来扬州不久,身边怎么会突然多了这么多暗探,在这父王回封地母亲患病的时刻怎么更像是要把他支走呢?
这扬州,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吗?
接下来的几天,她跟着夫子学认字都还顺利。
只是每每想到陈墨都气的要死,再有下次,她要是再搭理这个神经病,就让她手上长疮,再也拿不了刻刀!
虽说这毛笔字确实难写,褚红练了大半个月字还是扭扭曲曲的,唯一一点好的是认识了不少,就是自己写的夫子认不出,还要怪她懒惰不勤练。
天知道这老头满意的标准是什么,有了陈墨给她写的那一版四书五经,再加上自己认字的基础,刻个模板出来应该不是问题。
说干就干,褚红花大价钱买了一颗梨木,大门开的时候街坊邻居都来看热闹。
“这是已经有人不行了?”
“肯定是这样,没看着棺木都要买好了吗?”
“怕是过不了一个月就要等到出殡的消息喽。”
褚红头上扎着寻常的麻布,为了方便将头发都盘了上去,单脚踩在整根木头上开锯。
院子里原本长满杂草的地方都被她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蔬菜,如果这根梨木还有剩余的话,她打算在院子的一角圈一个养鸡鸭鹅的地方,等鸡长大还有鸡蛋吃。
有时一时疏忽,刻错了一个字整张板子都用不了,褚红就尝试刻背面,每张板子上的折页都不相同,还需要找到合适的排版。
原本褚红想着雕刻活字,后又一想认字的人不多,也不可能每本书都自己排版,而那些读书人怎么可能来干这些排字的活计。
如果她想长久发展下去,自己雕刻肯定是雕不完的,十个工匠里面又不可能有九个都识字,让他们按照自己给的东西来雕刻是再好不过的。
等到第一本书印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小半个月。
她看着正在晾晒字条清晰的几张纸,这些字比手写出来的还要规整许多,而且还不带个人的习惯。
褚红开始准备印下一本书了。
这个时代书本之所以贵难道不就是因为手抄吗?如果用雕版的话,可以缩短很多时间,只需要找装订雕刻和裁剪的人就可以。
到时候一本书只卖一半的价钱,很快就可以攒够开店的钱,等有了固定的门面以后还可以低价向那些贫困的学子租书。
只要书的价格下来了,许多百姓都可以有认字的机会,像被强行卖儿卖女的事情是否也可以大大减少?关键是她还可以靠制书不愁温饱。
天还未大亮,褚红坐在院中,将晒干的页纸一张一张装订好,然后侵刷骨胶再小心张贴上书名。
装订这种事不算是很难的活计,就是有些磨人。
见日头正好,她起身伸了个懒腰捶捶肩膀。
看见旁边的半碗水,褚红端起来喝了一口,果真是天然的井水,最让人清醒。
熬了几个大夜才将四书五经各做了二十本,如果运气好的话,除去成本外余下的钱完全够租一个铺子。
赶着太阳落山她去府衙缴纳了市金,原本还担心没有合适的,挑来挑去最后决定租了二长街的一个摊位还顺带租了一辆推车,这下就齐全了。
摸着眼前的契纸心里踏实许多,一旁突然传来喧嚣声,一个衙役将一张告示贴在了县衙外面。
“这上面说赵太妃薨世,陛下为了给太妃积福,特免除三年徭役,一年杂税。”
褚红一边看着告示上的之乎者也,一边听着他们的闲言碎语。
“怎么陛下对太妃如此缅怀?”
“传闻说赵太妃为陛下生母,当年陛下欲立太妃为太后,奈何现今太后母家势大,怕社稷动摇,只好作罢,如今太妃仙去却不能按太后的礼制下葬,也只能多多封赏宽慰人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