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灵殿内,容歧正在看各府送来的礼单。
京城的达官显贵送来不少珍礼,祝贺他身体康复,从礼单的大小跟送礼的人也能看出一点端倪和风向。
膝盖上的伤口不严重,已经结痂,他借伤口不便婉拒了很多拜访跟宴邀。此时风头过盛,烈火烹油不可取。
刘管家叩门进屋,一脸为难道:“殿下,平王府送来了一位姑娘,名唤苏娘,现在正门口等候。”
容歧啪的一声合上手里的礼簿,眉头紧拧,气得冷笑一声:“本王这位好大哥,可真会办事。”
珠鋆轩的事情人尽皆知少不了容俶推波助澜,现在大张旗鼓地将苏蔺送到王府,又为这场风波添油加醋。
他缓了神色,随口吩咐道:“此人是本王旧僚亲眷,先接进府里,之后安排去店铺或者去庄子上做事。”
刘管家心底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奴才这就去办。”
容歧想起苏悔便觉得惋惜。昔日苏悔忠直良正,为官端肃,然而因着这副性子,平日里又素来与他交好,为他求情时才惹怒了父皇。五十多岁高龄,在外漂泊,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苏大人现在在何处,还活着吗?】
【请宿主自行探索。】
容歧:“……”不中用。
他看见桌上摆放的黑白棋子,眼神停了一瞬,将手里的礼单随手丢在一边。
容俶不足为惧,但是魏辛恐怕已经知道了。
但其实就算魏辛知道了,他也能圆过去。离开后腿才恢复的,救人是迫不得已,趁机卖个惨说容俶又一次陷害他,再牺牲色相哄一哄。
且事实的真相确实如此,可是凌风那四个护卫被他遣离了居灵殿,这无疑是他隐瞒的铁证。
或者可以趁机提出和离——不,魏辛不会答应的。
他很清楚魏辛有多依恋他,腿残的时候尚且黏黏糊糊的,现在他恢复健康了只怕会更缠人。
他躺倒在榻上,支起一条腿,手撑在曲起的膝盖上,姿态慵懒。
窗外传来‘喳喳喳’的鸟叫声,不算好听,他侧脸看去,几只喜鹊落在石桥上蹦来跳去,石桥下的清池里两只鸳鸯正在戏水,互相梳理毛发。
岸边的古柳树已抽新芽,风一吹,悠悠地垂荡在水面上。
喜鹊扑棱几下翅膀,喳喳喳——
容歧看了一会儿,这些鸟真够烦的,扰人清净。
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朝堂局势不稳,平王背后有太尉府跟忠武将军府,断然不能跟靖远侯府生嫌隙。
容歧坐起身,拍拍袖子,准备去库房找找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他记得上次送的玉佩魏辛还挺喜欢的,宝贝的不行,这次挑个更好的,总能哄好。
与此同时,靖远侯府的信已经快马加鞭送往鄂州。
魏辛坐在主位,两位副将在下汇报,将士已经整装待发,明日便可回京。
他已经离开京城一个多月,以前十几年都能熬过来,如今短短一个月,他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回京城。
只是鄂州刺史吉昌翁被下狱,虽有长史代理州府事务,镇北军仍要安排好收容那群投降的山匪,整备军务。
他接过信当场就要打开,被信使拦住了:“将军,此乃家书。”
魏辛眉头轻皱,家书有何不可当面看的,可送信之人是侯爷亲信,京城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便屏退了副将。
等人都走了,魏辛展开信,一目十行地看完,脸上欣喜的神色渐渐褪去,心里泛起轻微的怔忡,如潮水侵袭,爆发成震耳欲聋的回响。
来信上区区百字,竟看得他眼眶生疼,连手都在轻颤。
容歧应平王之邀赴宴珠鋆轩,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轻功救下一位舞姬,被平王以欺君之罪胁迫入宫。
幸而皇帝并未严惩昭王殿下,只罚了禁足跟俸禄。
如今京城传言颇多,言昭王为救红颜知己不惜认下欺君之罪,平王为成人之美将人送进了昭王府。
魏言在信中叮嘱他无论如何不能承认他对容歧的腿疾知情,一旦说漏嘴便是欺君的大罪。其他的事情等回京再议,不可与昭王殿下发生冲突。
知情?
他的手垂落,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信纸飘落在递上。
信使捡起地上的信,低声说道:“侯爷嘱咐,如今昭王殿下心思不明,将军切不可意气用事,乱了为臣子的分寸。”
为谁的臣子,对谁失了分寸。
魏辛眼皮颤动,眼底笼了一层阴云,似悒郁又绝望到无可奈何。他沉默了良久,张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原是牙关咬得太紧以至失声。
他轻咳嗽了一声,声音倦怠,哑得发颤:“回去禀告侯爷,我的立场不会影响到侯府与昭王府的关系,让他无需多虑。”
信使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将信烧成灰烬,行礼道:“那属下先行告退。”
王府上空挂着一轮弯月,居灵殿内,容歧正躺在床上熟睡,一只手搭在锦被上,眉心微凝,呼吸有些不稳。
圆月高悬,月色下沙漠枣散发出粉白色的光晕,呼啸北风起,吹过城楼,卷起院子里的落叶。
眼前是一间屋子,房内的陈设简单。
他怀里有人,揉了一会儿捧住对方的脸亲了下去,含住柔软的唇瓣温柔轻咬,一边接吻一边呢喃安抚。
他将人抱紧抵在床角,深深浅浅地勾舌闻弄,怀中的人腰都被亲软了,气喘吁吁地趴在怀里,耳朵传来灼热的呼吸。
两人相拥在一起,温热的体温相互缠绕,很快又亲在一起,纠缠间衣服落地,屋内氛围灼热,甜腻的呼吸声跟喘息声隐约入耳。
他兴致很高,心脏鼓动得很厉害。
云雨初歇,他抚摸软成一滩泥的躯体,红润湿热的皮肤像是熟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