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骤然被放出,焰楠和焰青靡也都没来得及反应。
焰楠只来得及护住焰青靡,他自己则受了一记伤,好在他们离青雀不算近,青雀的法力大多都被秋晚照挡去,到他们这里所剩无几。
除了被保护的寒浅青和焰青靡,就连青雀自己也受了伤,它没有灵智,出于本能使尽浑身解数逃脱,根本不顾是否会伤到自己。
一击之下,青雀摔落,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口中不停唳叫,但这次的唳叫小到需要趴到它嘴边听,才能听到。
寒浅青转过身,看到焰青靡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她唇色发白,双目紧闭,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算算时辰,确实不得再耽搁。
寒浅青暂时将报仇的机会放下,赶紧去给焰青靡解除水月云。
焰楠在旁紧盯着,直到看见焰青靡停止发抖,气息平稳下来,脸上的红润也逐渐攀升,他才松了口气。
“好了。”寒浅青放下手,“让她缓一缓就能恢复如初了。”
焰楠颔首:“多谢,今日算是我火灵宫欠你一条命。”
寒浅青没接他的话茬,转身忙着去将青雀再次圈起来。
她打量青雀,心道这小家伙也是可怜。
“你会可怜它,就不能也可怜可怜我?”
背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寒浅青噌的一下转过身,见是秋晚照醒了。
他醒得倒快,许是灵府被冲击才晕倒,现下灵府缓过劲来,自然就转醒了。
他扶着左肩坐起身,抬头仰望寒浅青。
寒浅青瞧出那是她在戌虎窟打伤他的地方,青雀的攻击令他旧伤发作,不得不捂着肩膀缓气。
寒浅青定下心神,问他:“你为何要替我挡去青雀的攻击?”
这对他来说得不偿失。
秋晚照目光流转在寒浅青身上:“我想让你知道,我能保护你。”
寒浅青听后嗤笑:“保护我?秋晚照,你没搞错吧?是脑子没醒过来?我提醒一下,是你,掐着我的脖子把我丢下弱水的,是你,害死了我!”
那日的场景历历在目,秋晚照一双阴鸷的眼睛她永远不会忘。
寒浅青讷讷:“你知道弱水有多冷有多黑吗?”
秋晚照低下头:“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你,没想真的要你死。而且,是你说后悔在先,你怎能后悔……”
他想让她求他帮忙,想她需要他,可她不仅不这样做,还在他和别人之间选择了别人。
更甚之,她说她后悔将他带回水灵宫。
他不能忍受这句话,他不能忍受她的后悔。
寒浅青顿了一下,也想起曾说的后悔什么。
……
“我突然后悔了,当初就算是收留一条狗,我也不该收留你……”
……
她是这样说的,但那也是他逼急了她,若非他先无辜杀死岁音,又纵容银狮作乱,她又怎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秋晚照的目光转向她手掌上悬着的那方水牢,水牢里的青雀呜咽着,它明明失了挣扎的力气,却仍有一下没一下地扑扇两下翅膀。
他道:“你瞧,一个失了灵智的雀鸟被关起来后都会拼命挣扎,那我又有何错?我只不过亦不想整日都呆在藏星院里,只不过跟它一样,忽而有一次可以逃脱的机会,便顾不得其他,伤人又伤己。”
寒浅青冷嗤:“它是失了灵智,你也失了灵智吗?”
“失了呀……”秋晚照对上她的目光,“别人待我如何我都可以不在乎,他们对我避之不及,对我视而不见,我都无所谓,但师尊,你不一样!你瞧都不瞧我一眼,你把我关在藏星院里,我就闭门修炼,苦练你教我的那些法术,可到头来,你还是不愿正眼瞧我一眼,更冤枉我偷师……”
“师尊,寒浅青,我之于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那日你又为何要救下我!”
他不懂,她明明朝他伸出了手,却为何突然要将手抽离。
寒浅青愣住,她没想到秋晚照心中有这么多怨言。
可她实在不记得曾教习秋晚照法术,自从在金灵宫看到他背地里所为,她便决定不教他任何东西。
至于为何明知他背地里所为,却仍旧将他带回水灵宫,大抵是那日,刚好是她的生辰。
她最不喜自己的生辰,孤寂冷清,可却在冷清的小道上见到了同样被孤寂笼罩的人。
那日风凉雨冷,她坐着轿辇,偏巧有一阵风吹起轿帘,偏巧她往那处一瞥,偏巧那一眼落入一个孤寂的背影。
那背影便是秋晚照的。
他瘫坐在雨中,双腿被打得血肉模糊,可在他脸上看不到半点痛苦的神情。
雨水滑过他纤长的睫羽滴落在地面的血水中。
她叫停轿辇,秋晚照没有注意停在他身边的轿辇,或是他根本不在意身边发生了什么。
她朝他扔了一把橙红的伞。
灰暗的天地间忽然落了一把橙红的伞,秋晚照终于有了反应,他抬头看向她。
目光相撞,她在他眼中瞧出了熟悉的感觉,旋即扭过头,命令轿辇继续走。
后来在金灵宫大殿上,寒无霜为她许下一桩婚事,是同金灵宫宫主的长子秋易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