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和羊楚转身找来一堆麦穗撒在她身上。
闻到麦香,一群雀鸟叽叽喳喳飞来,在她身上啄食。
垣裳感觉自己才是麦谷,正在被万千的雀鸟分食,尤其是她眼鼻口耳,一下下被叨得生疼。
羊樊抱着手臂哼了一声:“这才是开始,垣裳,往后我要让你慢慢赎罪!”
垣裳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她要忍住,在这两个没有仙力的羬羊面前,她不能示弱。
寒浅青见羊樊和羊楚拍着手从麦田中回来,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干嘛去了。
她问:“心里舒坦了?”
羊楚笑着点头,但羊樊却道:“没有,只是惩罚她,让她受些苦,我还觉得这不够,她怎么还都还不回我爹娘他们的命。”
此话一出,羊楚刚扬起的嘴角重又垂下,拽拽羊樊的衣袖:“哥哥……”
羊樊扯出一抹笑:“我没事。”
“用不用我帮你们教训她?”
抬头看说话的是秋晚照,他不知何时推门而出,一双眼睛是能睁开了,只是目视前方,不去看他们。
羊樊心中一动,正想说什么,却被寒浅青打断。
寒浅青道:“还是省省吧,我还有事要问她,你若是给人折磨死了,我去哪里寻人来问。”
秋晚照不以为然:“放心吧,我懂这些分寸,不会让她死,只会让她生不如死,”
寒浅青正想笑问他怎敢如此确信,但转念一想,他确实该是懂的。
以前在金灵宫,不知有多少人私下里欺负他,却又碍于他是秋祁的子嗣,不敢真的让他死。
他应是深谙其道。
想到这点,她没了兴趣再问,只道:“垣裳的事先放一放,只要她还在我们手里,日后有的是机会惩戒她。”
他们此行是为寻十丈藤花而来,也应有个先来后到。
羊樊见她脸色凝重,也不敢再开口,拉着羊楚到一旁去。
秋晚照准备下台阶,他唤了一声:“师尊。”
“干嘛?”
“劳请师尊扶我一下。”
寒浅青打量他,那双眼睛清澈透亮,浑如正常,端的不似有盲症。
她指指羊樊:“去扶他。”
羊樊“哦”一声,刚要上前,却被秋晚照的举动吓退。
眼见秋晚照举起五指,活动筋骨般虚空抓了一下,目光虽不看他,但仍能瞧出其中的锋利。
羊樊倒退几步回到羊楚身边,咽了口吐沫,冲寒浅青道:“还是你来吧,我得陪妹妹修习法阵,还有好多法阵我们未来得及熟悉呢。”
说罢,他拉起羊楚的手,一溜烟跑到远处。
目送他们离去,寒浅青闭眼叹出一口气,方才睁开眼睛看向秋晚照。
秋晚照已将手探出,那样子活像在等她来握。
恶从胆边生,她突然来了兴致,有意不让他得逞。
手朝他虚空一抓,一阵风刮起,秋晚照的身子被带起,直朝寒浅青方向飞去。
临到近前,风才缓缓将他放下。
候着他落地,寒浅青去瞧他的表情,僵硬又铁青。
她转过脸偷笑两下,才同他道:“如何?”
秋晚照几乎咬着后槽牙,颔首道:“多谢师尊垂爱。”
他坐在木凳上,宛如一个绞着纱绢的小媳妇在生闷气。
寒浅青越看越想笑,强忍住笑,还不忘端起碗来,劝他说:“这是禾姨做的蘑菇汤,味道极佳,你尝尝,”
本想将碗交于他手中,怎料他的手一把抓来,覆上她的手,同她的手一同托碗往嘴边送。
寒浅青有一瞬的愣怔,没来得及挣脱开,想到要挣脱,又听秋晚照说:“师尊,我瞧不见,只好麻烦你喂我喝。”
想得美!寒浅青脑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但转而一想,又有了新主意。
她笑着道:“好啊。”
说罢,带着他的手和碗一同奔向他的唇,待他唇瓣覆上碗边,当即手肘翘起,整个碗几乎要扣到他脸上。
“禾姨说这汤补身子,说不定喝了之后你的眼就好了,你可得多喝些啊,莫要辜负禾姨的好心。”
正在给苍熏解塑金术的禾姨闻声瞧来,先是有些诧异,后会心一笑,转回目光。
秋晚照几乎呛咳着喝完整碗汤,碗拿开后,他如获新生,大口喘息。
寒浅青佯作担忧,拍着他的胸脯帮他捋直气,边拍边说:“瞧我,这一个不小心,唉,我就不是个伺候人的料,你还是另请高就吧。”
“好喝。”
“哈?”寒浅青的动作顿住,手停在他胸前,“什么?”
秋晚照勾出一抹笑:“汤真好喝。”
他本就嫣红的唇如今染了水渍尤显红艳,而且他皮肤白皙,这一笑,就好似胜雪中一枝梅缓缓舒展,开出血红的艳,分外妖冶。
手还放在他胸前,随着他胸膛起伏,一下又一下,慢慢的,这处变得炙热。
不知是她掌心捂的,还是内里散出的热。
寒浅青觉得自己僵住了,好半会才缓过神,将手拿开,手指摩挲着碗边降热。
声音嗡嗡闷闷:“光汤好喝了?都没说谢谢我喂你。”
秋晚照笑着,故意压低声音只容他们两人听到:“多谢,我最爱的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