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很认真,似乎真是这般觉得。
但田晓禾听着,脸上的笑容却完全冻结了。
她以为,那晚让她去国子监的说辞,不过就是皇后诈她用的计谋,因为最近皇后都没有派人带她去上学,没想到上学这事儿,竟是在年后等着她呢!
也是,皇后怎么会当众说话不算话。
她蔫蔫道:“表哥,我真要去上学啊?!我在家里读过书的。”
就是读得比较痛苦,没有读太多而已……
拓跋曜温声安慰:“国子监不是只有读书的,还有骑射,偶尔还有蹴鞠比赛,女子的课程应该还要更丰富一些。”
“嗯?”,田晓禾又来了精神,“还有骑射,蹴鞠?还有别的玩的?”
拓跋曜点头,“据我所知,这京城的姑娘,都很乐意去国子监的。”
田晓禾大眼睛扑闪扑闪,“这听起来,可好多了。”
她忍不住有了一丝期待,去就去吧,能多个新鲜的去处也行。
她来了这宫里,可比春花还不如,春花还能拿着她的令牌,说是去帮她办事出个宫,她倒好,顶多在这后宫转转,前宫都不能靠近。
她又道:“表哥,你也会去国子监吗?”
拓跋曜摇头,“我和三皇兄只受太傅和父皇教导。”
“这样啊”,田晓禾手指在桌下,无意识挠了挠衣裙料子,“那你同你三皇兄,关系如何啊?”
“不算亲密,但也算融洽。”
拓跋曜有什么就对她说什么,全不隐瞒。
田晓禾微鼓着脸颊,好奇问道:“那你知道,冬至那晚功宴上发生的事情吗?”
“我后来,听说了。”
拓跋曜温润的眸子直直地看向她,郑重其事道:“表妹,我代母后像你道歉。”
“你不用向我道歉,这不关你的事。”
田晓禾想了想,又道:“我觉得,姨母也不会改的。”
拓跋曜敛下眉眼,“三皇兄同母后一直势如水火,但我也没想到,母后这次会把你牵扯进来。”
感觉叫她来洛京,就是想把她牵扯进来呢。
不过,这话田晓禾不会对拓跋曜说,“都过去啦,表哥。”
拓跋曜微蹙眉宇,似乎也提到了他的心事,“我也该像三皇兄道歉的,我事先不知母后的成算,还几番邀请他去晚宴。只是他近些日子称病,也没有好时机去拜访。”
田晓禾看着拓跋曜不死作假的烦恼和歉疚,微微叹口气,“表哥,那是他俩之间的事情,你不用道歉的。姨母算计他,那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呀,就让他俩自己解决吧!”
拓跋曜怔怔地看着她:“让他俩自己解决?”
“表哥,你就别想了!他二人都是偏执又骄傲的人,听不得旁人劝的。还有你父皇呢,你别担心啦。”
拓跋曜似有所悟。
田晓禾欣慰地笑笑,恩怨算计多消磨人心呀,少一个牵扯进去的人,是一个。
她站起身来,拉着拓跋曜的胳膊往外走,“表哥,我闻到烤肉的香气啦,我们快去用晚饭吧!我们辽东的烤肉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田晓禾带着拓跋曜来到院子里,林章义竟在池塘边生起了篝火,她这院子说大不大,但也不小,生个篝火竟绰绰有余。
寒冬腊月,池塘也早已冻结,布满积雪,但这院子里却被这堆篝火照得温暖明亮。
熊熊燃烧的篝火,不但驱散了寒气,还让田晓禾想起家中后院她爹的打铁屋,每到晚上,就会发出这种黄澄澄的光。
她静静地欣赏了片刻,才和拓跋曜走过去。
林章义站在一个布满了烤肉的炉子前面,一看他二人,不似平日玩世不恭的模样,恭敬地行礼,倒是有模有样。
“六皇子、田姑娘,马上就烤好一部分了,正准备去请二人呢。”
他手脚麻利地夹出几块儿羊排、猪肉、鸡翅、蘑菇,还有两块儿烤馍,并些茄子等蔬菜,吉羊如意还有常在就在他一旁打下手,很快就在篝火旁的桌子上布好了菜。
桌上还有些吃烤肉的蘸料、野生葡萄酒,也都是她们从辽东郡带回来的。
田晓禾给拓跋曜斟满酒,“表哥,也尝尝我们酿的酒,香醇甘甜,正配烤肉呢。”
拓跋曜惊奇,“表妹,连酒都带来了。”
“那是,除了钱我娘不能给我多带,别的都是给我备得足足的。”
林章义在他们背后小声嘟囔道:“人参、灵芝、貂裘也足足的。”
这话拓跋曜就没听到了,吉祥如意已经麻木了,只有常在瞠目结舌。
拓跋曜真切道:“表妹,若是缺了什么,只管遣人到我宫里告诉一声。”
田晓禾莞尔,“表哥,你可真好。”
“什么这么香?”
正说着呢,春花大概是闻着香味,从睡梦中醒来,径直来到了院子里。
田晓禾瞧着,她还迷迷糊糊的,只是她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神情陡然一凛,登时看向拓跋曜的视线变得不善。
田晓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