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璟轻笑一声,“那沈御医看,我得的像是什么心病?”
“七情化火,殿下夜不成寐、气血失衡,很像是……很像是情志郁结啊。”
“情志郁结?”
拓跋璟撩起漆黑的瞳眸,缓缓道:“沈御医这是什么意思?”
“就……”,沈淮的汗顺着额头划了下来,“就是俗话说的,相思成疾……”
拓跋璟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微不可查地暗了下来,他从沈淮手中抽出手腕,哼笑道,“崔院首日前来看诊,没瞧出什么来,第二日竟同我推说要去寻恩师解惑,就不见了踪影。不过区区头痛脑热,你师徒二人,一个说不出所以然来,一个又诊得出奇离谱。真是好样的!”
他话说得低缓冷清,浅淡的笑容又惑人心神。
沈淮晃了两下神,才后知后觉跪了下去,猛然惊醒,眼前美如冠玉的男人身份何其尊贵,绝不似他看起来那么好说话,怯意渐渐弥漫了他一整个心底。
他颤抖着声音着补,“殿下也很可能是……也可能是急火攻心啊!”
他越说越觉得有理,“啊对,就是怒火攻心,殿下许是受了什么刺激,从而失眠心悸!”
这病因又好到哪里去?
沈淮不知道拓跋璟近日都经历了什么,但顺瑾知道啊。
顺瑾一个劲儿给沈淮使眼色,希望他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沈淮却觉得找到了病灶,急急问道:“殿下,您想想,这几次发病,都接触了什么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他说完了还不罢休,目光炯炯地等待拓跋璟的回答。
完了。
顺瑾扶额。
拓跋璟勾了勾唇角,“沈御医是说,我头痛欲裂、辗转难眠、气血翻腾竟都是被人气得?那那人……”
“是您的克星啊!”
“滚出去。”
沈淮一怔,还想分辨两句,待看到拓跋璟笑容之下藏着的冷厉,才愣愣地闭上嘴。
顺瑾急忙上前,拉起还跪在地上的沈淮就往外走。
不知沈淮是不是多年浸淫医术,骨子里有些呆,快走到殿门的时候,竟又想回头说些什么。
顺瑾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小声地警告他:“沈御医,你再多话,你师傅还没回来,院首之位就被你搞没了。”
沈淮这才作罢。
顺瑾好算把人送走了。
等他回去,拓跋璟闭目在床上歇息,比之沈淮来之前,竟有些气息不稳,明显瞧着更不舒服了。
隔壁的欢歌笑语传来,顺瑾看到拓跋璟的呼吸似乎又加重了几分。
顺瑾到底没憋住:“主子,您是不是真让田姑娘给气出的病啊?本来您都好了,田姑娘一哭一闹,您就又病了。”
他试探道:“您第一次头痛,是不是也是田姑娘刺激的啊?瞧瞧您现在,田姑娘的歌声一传来,您又不对劲儿了……”
拓跋璟本来听到隔壁歌声,就觉得头更痛了,回过神来,又听见顺瑾在那自说自话喋喋不休。
说的什么?!
但不知怎地,少女身上的幽香忽而就好似凭空袭来。
荒唐至极!
拓跋璟寒着声音,“你也滚出去。”
顺瑾噤了声,不敢忤逆拓跋璟,垂着脑袋出去了。
他忧心拓跋璟,出了殿后,在院内转来转去,又浑想半天。
一会儿当真以为拓跋璟是田晓禾气病的,一会儿又觉得他那丰神俊逸、贵气凌人的主子不可能因为一个关外的姑娘而凡心大动,还气急攻心。
岁末天寒,隔壁夜幕上空的火光,渐渐黯淡,看来宴会已经散场,院子里又恢复了宁静。
顺瑾搓了搓手,莫名就是觉得自家主子这病同隔壁田姑娘脱不了关系。
拓跋璟武艺高强,这习武之人本就筋骨强健,他身姿挺拔而苍劲,这些年连些小病小痛都不曾有。
怎么这田姑娘一进宫,他家主子当晚就病了?
顺瑾恍恍惚惚,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忽而又想到,前些日子,田晓禾送了不少药材名归的补汤,又或许是那补汤有些效用,正巧这两日田姑娘这两日没送,主子就又头疼起来。
他琢磨着,田晓禾看起来单纯活泼,这会儿估计已经消了气。
干着急也不是办法,总归他去一趟隔壁,讨一碗汤来。
他家主子还不知道那汤是田姑娘送的,自从田姑娘搬来,他家主子就不耐烦他提田姑娘,还是他试过毒、尝过了,想着或许有些功效,才哄着主子喝的。
顺瑾还没放下田晓禾让拓跋璟气火攻心的有些荒诞的猜想,想着说,拓跋璟知道田晓禾给他送了这么久的汤,也该消消气。
这般想着,他提着灯笼,敲响了隔壁宫苑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