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力气不小,但那小马驹死犟,死命地就是往前跑。
田晓禾没站住,被拖着踉跄地跑了几步,跑到河面上,突然她脚下一滑,脚腕就是一阵剧痛,紧接着,她就重重摔在了坚硬的冰面上。
她忙把抓着缰绳的手松开,不然可要被在地上拖拽着了,还容易被这撂蹶子的小马驹踏到。
小马驹感受到束缚被挣脱之后,十分无情,一骑绝尘,竟然还得意洋洋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田晓禾被气得不轻,她趴在地上,狠锤了一下冰面,呜呜摔得她痛死了,“坏马,臭马!”
幸好她穿了厚厚貂裘,估计就摔出了个皮肉伤。
她趴了一会儿,就一屁股坐了起来,但是她的右脚脚腕剧痛,她摘下了手套,想要揉捏两下,可轻轻一碰,就疼得受不住了。
她垂下头看着脚腕,唉声叹气,这可怎么办啊?
马也没了,脚也崴了,离去营地十几里,爬都爬不回去!
围场方圆几十里,会有人找到她吗?
田晓禾越想心里越冷。
忽然,她听见雪地上有几声微不可查的脚步声。
她仔细侧耳倾听,但脚步声又不见了。
她怅然地抬起眼眸,却没想到真的看到林中有人影伫立。
她举高手臂挥了挥,扬声道:“救救……”
我,好吗?
她话没喊完,声音就戛然而止,因为那人又走近了几步,她一下看清了来人是谁。
那身着一身黑色狐裘大氅的、隔着老远就让人觉得疏狂之人,不是拓跋璟又是谁?
拓跋璟大概也看清了她,又停下了脚步,丝毫没有再往前的意思。
田晓禾吸了吸鼻子,想起此前种种,觉得他肯定不会帮她的。
尽管拓跋璟几次冷言相向,她还是不能把他和狗子哥区分看待,她心里一酸,又想起他说的那句,“别让我看见你!”
她猛地抓起貂裘的下摆,一脑袋罩在了自己的头上。
他不想救她,她也不盼着!
但当她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的时候,还是绷不住了。
她一下子泄了气,瘫坐着,蒙在貂裘里急促地喘息着,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
然而,没过上多久,她眼前猛地亮了起来。
她呆呆地抬起朦胧的泪眼,脑袋上罩着的貂裘已经被人扯了下来,而拓跋璟正逆着光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
拓跋璟刚刚转身离去得十分决然,他猜她是摔了,马匹也没个踪迹。
不过,她那么麻烦,他为何要去救她?
通知别人来救,没甚差别,她也不过是多等上些时间,又死不了。
但是……
她可能会渴,会饿,会冷,更令人厌烦是,她会哭。
她一定会哭。
她大概现在就在哭。
麻烦。
这般想着,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去而复返,正冷着脸看着眼前圆哩咕咚、埋在貂裘下起起伏伏的身影。
果然在哭吗?
他沉下了眼,一把扯下了那可笑的貂裘下摆,就看见她愣了片刻,才傻乎乎地扬起了脑袋,往日总是格外显得很有主意的大眼睛雾气盈盈,盛满了泪水,娇俏玲珑的鼻子也红彤彤的。
之前在他面前就够委屈的了,这会儿简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轻轻按了按胸口,他的心又不对劲了。
次次如此,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就见不得她委屈?
拓跋璟一双冷眸染上了怒色。
田晓禾仰着头呆愣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捏住了下巴,她感觉自己的下巴被缓缓抬了起来,下一刻,拓跋璟的拇指就狠狠按在了她的唇瓣上,嘴上一疼,她眼里蓄着泪就通通落了下来。
拓跋璟的手指蹂躏似的在她唇上婆娑了两个来回,幽深的眼底渐渐泛起了惊涛骇浪。
他不松手,也不说话。
田晓禾忍不住轻轻挣扎,还没流干净的泪水碰巧就甩落到了他手上。
他就像是被她的泪水烫到了一般,猛地就松开了手。
田晓禾抬起袖子胡乱地抹抹脸,有些赧然。
其实看见拓跋璟回来,她刚已经不想哭了,可是眼泪又收不回去,不下心就全落了下来。
她重新仰起脑袋,拓跋璟背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努力睁大还挂着些许泪珠的明眸,羽睫扑闪扑闪地看着拓跋璟。
她想张口问,他刚为什么欺负她?
又想问,他是回来救她的吧。
可是一想到,她之前放出的狠话,就又憋住了。
她微微鼓起脸颊,咬住了红唇。
她不想做小狗……有些丢脸。
她似乎不知自己这般神情,落在别人眼中又是何模样。
拓跋璟周身被太阳照得泛起一层耀眼的光芒,但他的脸色却晦暗不清。
田晓禾眼巴巴地看着他,还是张不开嘴。
拓跋璟面无表情地转身。
田晓禾猛地坐直了身体,他又要丢下她离开?
她那双明亮美丽的眸子又一次黯淡了下来,只觉得心里凉飕飕的。
但她的难过和窘迫刚涌上心头,就看见拓跋璟背对着她半蹲了下来。
他没有走。
“上来!在我没反悔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