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忙碌了一整天,又接收了太多纷乱繁杂的信息,少年这一觉睡得很沉,而飞扬的思绪在无意识中胡乱编在一起,构成了奇异的梦:在梦里,他正坐在大名的御座上,朝着座下一众妖怪耀武扬威。
“你!给我把城里的金银财宝都搜罗过来!”宗治朝座下那冰着脸的茨木童子一指,那妖怪点头应了一声,接着挥手招呼手下小妖,拖着几大麻袋的金银走进了宫殿。
“老爷,我早就准备好了。”
茨木毕恭毕敬地跪下拜了一拜,又将那麻袋口一松,金灿灿的金条便混着亮闪闪的雪花银撒了一地。
宗治眼前一亮,跳下御座跑到那堆金山银山前,这挑挑那捡捡,最终选了条二斤重的金锭,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确认是真的,便心满意足地揣进怀里,笑嘻嘻地回御座了。
“酒吞!还有你!”宗治又随手一指,“把城里的厨子都叫来,一人给我做一道菜!”
梦里的酒吞也是那样笑眯眯的样子,他抬起头,颇为谄媚地说:“老爷,臣早就叫他们去做了——”
“等饭做好了,老爷我早就饿死了!来人啊!把他的头……”宗治的肚子正咕咕叫着,他心生不满,气得从御座上一跳起来,那金条却砸到了脚,疼得他龇牙咧嘴。
正在他怒不可遏,想着怎么发泄出来时,身旁一人忽然拍了拍他的肩,温言软语道:“老爷!别和这些人计较,消消气……”
宗治正好奇这谄媚肉麻的声音是谁发出来的,一回过头,却见信长正穿着一身五彩斑斓的拖尾华服,含情脉脉地朝他看。
“你怎么穿成这样子?”宗治跳到他面前,摸了摸他衣服上漂亮的纹路,“这不是茶茶的衣服吗?”
“老爷,这是你让妾身穿的啊?”信长捧住宗治的脸,柔情蜜意道,“老爷忘了?妾身是老爷新纳的侧室啊?”
宗治才被他的称呼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又因为信长的脸近在咫尺,铺面热气打在脸上,惹得他骨肉俱酥——于是他拉着信长一起在御座上坐下,又问他道:“侧室是做什么的?”
“妾身是用来讨老爷开心的,”信长搂着宗治的脖子又亲又啃:“老爷怎么开心,妾身就怎么做。”
宗治坏笑道:“真的?”
信长羞涩地点了点头,而宗治忽然扑在他怀里,又两手扯住他的脸,学着信长当初对待自己的样子,对那张帅气的脸又拉又扯。
“给老爷笑一个!”宗治发令道。
信长乖乖照做,表情像条犯错事后低眉顺眼讨好人的柴犬。
宗治忍俊不禁,又把脸凑近了些:“再哭一个!”
信长做西子捧心状,语气还是那样谄媚顺从:“老爷喜欢吗?”
宗治还没来得及说话,信长便把脸凑的很近,那对锋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你靠的太近了!”宗治脸唰地红了,他推了推信长,却被对方抱得更紧。
两人胸膛相贴,宗治听着那一边胸膛里坚定有力的心跳声,心中荡漾不止。
反正是个荒诞不经的梦,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吧?宗治想着,便试探性地回搂住信长的腰,轻轻与他的唇贴了贴。
依然是柔软的触感,宗治闭上眼,时不时蜻蜓点水地掠过信长的唇,而信长忽然抱住他的头,逼他加深这个吻。
宗治如痴如醉地待在信长怀抱中,待到鼻息紊乱,他才恋恋不舍地推了推信长的臂弯,示意他松手。
唇分片刻,信长又急不可耐地亲了上去,宗治微微蹙眉,他并不精于此道,因而对换气的技巧是一窍不通,只在信长结束一段吻的间隙大口喘气,而后再被另一个吻阻住呼吸,几次三番下来,他脸上已显出缺氧的潮红,看上去分外秀色可餐。
信长似乎对这种事情不知疲倦,他紧紧把宗治锁在怀里,丝毫没有放手的迹象。
宗治嗯唔地呻吟了几声,表示反抗,内心却期待他将这个吻再次延长——他悄悄将两手交叠在信长宽阔的背上,全身心感受成熟男子躯体所带来的温暖。
那温热的触感让他有点头晕,但没有任何不适,宗治迷迷糊糊地想,如果能天天这么抱着该有多好。
“别离开我……”宗治低声道。
信长没有回复,只是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又转头去亲他的脖颈。
宗治忽然有些困倦,便将头搁在信长的肩上闭目养神,朦朦胧胧间,他还能感受到信长紧紧地搂着自己,像初见的那个梦里一样。
那么,信长和自己,是不是早在上辈子就有一些缘分了?宗治睡意沉沉,胡思乱想着他们前世的可能,而那温暖的怀抱如冬夜裹着他身体的被子,又像团暖身却不灼人的火,伴他四处游荡……
再次睁开眼时,整个身子都有些酸痛,而眼前却不是信长的脸,宗治仰头看着天花板,心中忽然有些失落。
“呜呜!呜呜!”
宗治好奇是哪个哑巴在学狗叫,一转过头,正看见藤原重时涨红了脸,不停摇他的肩膀。
他们两个人正躺在一张床铺上,足容下两人的宽大被子被宗治卷在自己身上,而重时一脸黑线地坐在另一边,显然是宗治的睡姿颇不安稳,在睡梦中抢走了他那一边的被子,还把他踹醒了。
“咱们怎么在这?”宗治问他,“你把我拖到这里了?”
“呜呜!呜呜!”(你把我的嘴封住了!快给我解开!)
藤原重时仍旧呜呜叫着,又用手指了指自己嘴巴。
宗治见他这窘迫的模样,又想到他此前那耻高气昂的表情,一下子笑出声来,气得藤原重时呜呜乱叫,伸手要锤他的肩。
“你给我老实点!”宗治忙拈符纸,对着藤原重时比划了两下,藤原重时想到此前的情景,怕他又朝自己脑门飞上一记,便瞬间安静下来,两手缩回袖中,动也不敢动。
宗治朝他嘻嘻地笑,反扑过去勾住重时的肩,却没有替他解开法术,而是洋洋自得地问道:“我来的够不够及时?是不是够敬业啊?”
“呜呜呜!”(别废话!)
藤原重时猛翻白眼,而宗治毫不害臊,朝他连连搓手道:“那藤原公子,之后除魔的事情,麻烦……”
“呜呜呜呜!”(都答应你!)
趁火打劫的滋味实在美妙,宗治笑了笑,用两指在藤原重时唇间轻轻一点,藤原重时猛地咳嗽一声,便又能说话了。
“藤原公子,你现在信我会法术了吧?”宗治狡黠道。
藤原重时大怒:“你这神棍!就会落井下石!”
“亏我还给你止血呢,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宗治一翻白眼,毫无愧色,“早知道我就不该搅和你们家里事!”
藤原重时被戳中痛点,气得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怎么又哑巴了?”宗治拍拍他的肩,“我还有话问你呢?那人是你爹吗?怎么对你这样?”
藤原重时不理会他,宗治自觉无趣,便倒在床铺上继续装睡,而藤原重时回过身,一脸嫌弃地拽住宗治半边袖子,把他拉起来了:“脏死了!别碰我的被子!”
“你这没良心的!”宗治把头一仰,反将他拉倒在床上,一翻身子,按住了藤原重时胡乱挣扎的手脚。
“不是你自己把我抱到这里来的?”宗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重时,心中暗自为这傲慢的少爷吃瘪的样子感到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