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之想,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像这样拼命过。
此时,他难以呼吸,心脏仿佛被人攫取,动作间一种揪心疼痛来临,提、迈,双腿一直在重复这两个动作。
下意识一抓,手却落了个空。
沈锦之这才回神,手不自觉地继续抓握,他手禁不住一颤,心脏处疼痛来不及管,喘息声也不能分散他的注意力,此刻,他蓦然感觉心似乎缺了一块。
“嗬、嗬”的声音在耳边回绕,沈锦之来不及细想这究竟是他的喘气声还是有什么在靠近他。
他突然停下来,浑身带着自暴自弃,以往常弯起的嘴角现在垂下,他小口呼吸,眼中再不见之前的笑意盈盈,取而代之的是失落、莫名的痛苦。
沈锦之想:还不如这样一睡长眠,一死了之。
可是他又想,万一事情有转机呢。
尽管停下来了,沈锦之已经做好和怪物奋力一搏的准备,他回头,身后却不见怪物的踪影。
静,还是静。
一如之前在连廊他们感受到的。
该怎么样描述这种状态呢?
沈锦之感觉自己被包裹住了,被数不尽的黏液缠绕,阴湿、粘稠,身体感觉被束缚,五感比平时更加敏锐,他细听,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在这万籁俱寂之下,他似乎能够感受血液在血管中奔流,他也感受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砰——”
“怎么回事?”
年老的女人跪坐在蒲团上,皮肤褶皱颇深,但是她一双眼,却是锐利的,听到物件掉落,她猛地睁开双眼。
被那双利眼盯着,谢诗瑜心一紧,目露慌张,不过很快被她遮掩,她敛目,道:“对不起阿妈,我不小心弄掉了祭杯。”
这位年老的女人用她那双如鹰般蕴含着尖锐的眼睛盯着谢诗瑜,被她这样盯着,不一会儿,谢诗瑜便感到后背冷汗涔涔,润湿了她的新衣。
似乎是看到女人应有的反应,卓卓这才移开投向谢诗瑜的眼神。
她跪坐在一副画像面前,神情虔诚。
画像绘制着一位风姿绰约的男人,男人没有脸,但是凭借上面人物的姿势和人物身后的布景,很容易就猜测到这是仿照山神庙中的石像画的。
临摹得栩栩如生,见过的人无不会对这副画像表示惊叹。
如果你细看的话,竟会从这没有脸的人物像中感受到一丝悲悯。关于山神的一切,都会蕴含着来自山神的神力。
而今,立于上首的画像,在脸部留白处透着对众生的悲悯,对立于下首人的怜悯。
山神护佑阿塔木鄂族人。
对于跪坐于下方的虔诚老妇,山神自然知道她的经历。
她便是寨子中塔拉的妻子,被“卓卓”这样一个外号淹没自己本来的名字的可怜女人。
她不过五十岁,却像一垂暮老人,唯有那双眼,是如此的尖锐,我们能够从中窥见她不长年华中对一切的挣扎。
山神知道她的名字,却不能告诉她。
祂是塔拉林斯的山神,祂知晓这座山上的一切,经历过这座山一切生灵的生老病死,可是祂不能干涉这些因果。
介入因果的山神,和凡人牵连的山神,真的配称作山神吗?
“叮、叮”,门口的银风铃被风吹动,声声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