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泽往路口方向看过去,并没有看见木升所说的人类小孩。
清风徐来,风告诉他,有人来了,不过还有一段距离。
夔泽先让谢唤进去洗漱。
夔泽居住的木屋结构为一室一厅一卫,原先的木屋因为长久无人居住,夔泽醒来后就将其整修过。
如今的木屋可以说是焕然一新,不过谢唤依旧对这个木屋很熟悉。
谢唤还记得以前小时候他最喜欢粘着夔泽,安静、乖巧。
做最多的事情就是待在夔泽身边,听他讲山间的趣事,听他说,风是怎样将山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他们来之前没有去谢唤家,不是夔泽没有能力办到,谢唤不过是想更靠近夔泽一些。
所以短暂地不去想其他事,抛开那些事情的干扰,谢唤让夔泽将他带回他在半山腰的房子。
不久前,在夔泽还被称作沈锦之时,他便邀请谢唤来这里。
如今,几日光景过去,兜兜转转谢唤还是来到这间房子。
房子布置得很温馨,暖色调的房子无端让谢唤感到一股陌生中的安心。房子的风格和以前略有不同,装修也更加趋于现代化。至少客厅里的彩电在谢唤小时候还不存在。
谢唤此刻如山大王一样巡视自己的领地,长发垂于腰际,发饰叮叮,在宣告他是如何张扬又是如何耀武扬威。
谢唤甚至还看见房子中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它们分散在客厅、卧室各处。
就连夔泽都没有意识到,在他重新装修房子时他无意将房子的物件摆放复原,东西摆放与记忆中一模一样,谢唤哼着小曲,他愉快地走进卧室,随手拿起衣柜里的衣服。
进来之前,夔泽交代过谢唤可以随意用房子里的任何用品,衣服在衣柜里,让他自取。
沐浴前,他扫了一眼手中的衣服,白衣黑裤,经典不过时的穿着,谢唤暗想,父亲,你是对这样的打扮很迷恋吗?
这边的夔泽不一会就等到了木升所说的人类小孩,他遥看过去,没想到竟然是霍雅。
此刻的霍雅再不复夔泽记忆中的鲜活,远看过去,她如秸秆一般可随意被轻轻折断,待她走近,却看见她如白纸般惨白而灰败的面色。
“霍雅,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哥。死了,全死了。”看见夔泽,霍雅就好像找到定心骨,眼泪忽然夺眶而出,“社长死了,李长彦死了,周湾死了,罗姐死了。全死了,他们全死了。”
霍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么一哭,她原先灰败的表情也变得更加鲜活,不过她周身依旧萦绕着死亡的气息。
是怎么样一种感觉呢?
夔泽想起过去被疫病侵蚀的塔拉林斯山。遍地纸钱,满山丧幡,每走一步,耳畔萦绕着死者的哭声,放眼望去,哀哭声传遍四方,尸体横陈于山。尸臭、悲戚声,如剪不掉送不走的阴魂。
他说,他下一秒会死。
他说,他已经死了。
夔泽想起几天前和赵行见面的场景,那会,出于不想将他们这些外来人拖入塔拉林斯山暗处的汹涌,于是他借口有事提出离开。原先当临时导游不过是想有个合理的人类身份,虽然仓促地上任,仓促地离开,但到底还是对社团的几人有了几分感情。
夔泽本想着,忘了就忘了吧,就这么清清白白离开塔拉林斯山。剩下的就交给他,不必他们再多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