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溪:“约莫……子时了吧。”
“子时……”苏意欢念了两声,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急躁想披上衣裳往外头冲的气势瞬间偃旗息鼓,“那你们今晨,可在霁雪轩看到萧楚卿了?”
湘云站在苏意欢身侧,不敢做声。
梓溪也嗅出些不对劲,不敢再像之前那般答话,眼神闪躲开,低下头,摆弄洗漱的器具。
只有文珠才从衣橱里找出苏意欢昨日便选好的衣衫,笑着朝这边走来,也是快到苏意欢跟前时,她才意识到其间的氛围,嘴角慢慢落了回去,硬着头皮喊了一声正盯着她看的苏意欢,“夫人。”
“文珠,你来说,今日晨起,你可在院中看到方励和萧楚卿了?”
文珠自知那刺耳的两个字不是苏意欢现下乐意听的,于是就想要寻些委婉的措辞,可思忖片刻,却发现这问题的答案,根本没处给她雕花,文珠低下头,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未曾。”
“哦。”苏意欢说这个字的时候,她自个也不是很明白,为何心里像是绞扭成了一团。
可她并不想叫人看出她在此事上有多失落,更不想叫人以为她这是在乎萧楚卿在乎得紧了。
再说,她本来也就没在乎萧楚卿躲不躲她,只是有些生气萧楚卿害她无端被公主记恨上而已。
是的,
仅此而已。
“未曾就未曾嘛。”苏意欢拉了拉嘴角,还是扯了个笑脸出来,“萧楚卿不在,咱们也乐得轻松快活,不必再遭谁冷冰冰甩的脸子。”
“嗯……”文珠一下拿苏意欢的态度有些无措,提着衣裳,问了一句,“那……那,夫人现下还急着更衣吗?”
在萧楚卿生气立下规矩,勒令苏意欢一大早去找他哄他之前,苏意欢一贯都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如今这还早得很呢。
说实话,苏意欢如今还是有些想钻回被窝里头,看看回笼觉里,能否叫她梦见先前她抱着舒服不肯撒手的东西,但如今为了全然不落人口舌,她忍痛割爱,展开手臂,
“更衣,现下就更衣。”
“昨儿我才折腾回了一张酒方,今日自然是得赶早忙活着试试。”
文珠和梓溪松了口气,以为这茬算是翻过去了。
但等收拾好一切,苏意欢拿起酒方出门后,文珠转头预备去拿扫帚洒扫,就猝不及防被苏意欢拐回来,紧紧攥住她胳膊的手吓得一个激灵。
“那昨晚萧楚卿在哪歇下的?”
文珠看向苏意欢,苏意欢立马又换上浑不在意的神情,“我就是……顺便问问,待会出门去逛的时候,也避着那处一些。”
文珠了然,随即答道:“我听相熟的说,昨儿大半夜,方励叫了几个人去打扫昀平院,想来公爷是在那处歇下了吧。”
“哦。”苏意欢点点头,又一脚踏出了门外,裙摆都扫着门槛出去了,下一刻却又荡了回来。
文珠的胳膊再次被抓住。
“昀平院在哪?”
……
文珠说昀平院在府里的西南边,曾经挨着湖,至于为什么说是曾经。
因为之后府上重新翻修过一遍,而那湖,有说是测算过风水不吉利,有说是跌下去过人,不安全,总之老公爷下令,叫花了大力气给填了,那段时间,湖周围一片尘土飞扬,连带着昀平院也不得安宁,没法住人,此后便是荒废了去了。
苏意欢听来了这些,双腿不自觉就拉着她差点出门去往西南边奔去了,还好临门一颗小石子做拦给她挡住,苏意欢才刹住脚,立马回头叫人搬来器具,吭哧吭哧忙活起来。
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捏着酒方挡在面前。
“第一步,择粒大饱满、色泽鲜亮的大米。”
*
徐大勇走进茶楼,在一片茶盖抹着茶杯,碰撞着茶座接二连三发出的响声中,满脸憔悴地上了二楼,停下来打了个呵欠,骂骂咧咧一句,“萧楚卿个不会哄老婆的孬种”,随即又抬脚往角落里,那处隐秘的隔间摸过去。
就在这时,沉重而快速的脚步声靠近,叫徐大勇一个立即清醒过来,睁开半耷拉着的眼,看到一个压低了斗笠的男子正迎面而来,步履匆匆,身后跟着两个身形高挑的练家子。
几乎是那一瞬间,徐大勇的直觉便指使他握紧了腰间别着的佩剑,懒散的目光即刻凝聚,警惕地注意着即将靠近的三人。
对方的余光也在同一时间看了过来。
徐大勇屏息凝神,放慢了脚步,目光大致扫过对方的身形,以及走路习惯。
第一时间他便看出了古怪。